真奇怪,这男人瞧着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文雅模样,微微蹙着眉时竟有些让人不敢侵犯的端肃。
慕道瑛默了一刹,朝几人拱了拱手,“多谢诸位厚爱,只是在下如今是仙盟要犯。如何处置,还待老母出关之后再作安排。辜负了诸位道友心意。”
“诸位道友,请回罢。”
李倾城犹不肯放弃,试探说:“男欢女爱是人之天性,咱们合欢宫向来是遵循着天性的。老母更不会怪罪。”
慕道瑛不为所动:“男欢女爱,亦要讲求你情我愿。在下一心奉道,断离五欲七情。”
他重复,“诸位道友,请回罢。”
李倾城与众少女面面相觑,到底是慑于那一剑之威,讪讪离去。
待李倾城等人走后,慕道瑛这才微不可察松了口气。骈指朝房门一点,一道青色光华闪过,门扉洞口。
这实乃玉清观一个小的法诀禁制,也无怪乎刘巧娥撞不开。
进门前,慕道瑛便料想到刘巧娥气性小,定要发作,但见真见女人撞上来,他还是微觉头痛。
女人个头矮小,不过堪堪到他胸口,但气焰却嚣张。
慕道瑛眼疾手快后退半步。
刘巧娥疾言厉色:“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慕道瑛怔然,“……抱歉。”眉目疏朗,神情竟十分诚恳真挚,“瑛见那位李道友人多势众,又颇有些修为在身,唯恐你吃亏受伤。”
“呸!”刘巧娥恨恨,“要不是你拦着我老娘早就将这个小娼-妇揍得头脸开花!”
“小娼-妇”三个字入耳,慕道瑛再次不着痕迹蹙了蹙眉,“刘道友——”
若说与刘巧娥相处过程中,有什么最令他不能适应,不敢苟同,便是她这翻着花样的詈词秽言。
刘巧娥歘地抬头冷笑:“你这什么表情,又憋了什么好屁?”
“以后——”慕道瑛道。
刘巧娥:“以后?”
慕道瑛顿了顿,“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罢。”
果不其然,刘巧娥一愣,勃然变色:“什么话?你嫌老娘说话难听?!”
慕道瑛只觉面对刘巧娥,就像只捧了只刺猬在手,软也好,硬也好,都无济于事,稍不留神就要被扎个满手是血。
他叹气:“瑛并非此意。”
昨日他刚同刘巧娥不欢而散,今日他被李倾城等人围困在门前时,她大可以视而不见,却仍仗义执言,虽然这个“言”不怎么动听。
又想到她那日丢给他那一堆精心搭配的伤药。
慕道瑛认为,刘巧娥本性不坏。
这些詈词秽语,是她身处污淖,耳濡目染之下养成的恶习,需要纠正。
“修道先修心修性。”慕道瑛劝说,“怒则气上,污言秽语固然可逞一时之快,却易动气,不易静心。”
“操-你爹的,”刘巧娥怒道,“说得什么狗屁鸡毛歪理,气不发出来难道要憋在心里吗?岂不是要修成个大圣人?”
慕道瑛竟然还说:“圣人忘情。”
刘巧娥啐了一口:“那老娘我今天就骂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你待如何?还能干站着听我骂不成?”
慕道瑛面不改色,平静颔首,“你说,瑛在听。”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青年淡色的双眸,澄澈如平湖之月,干净无暇,足可清楚倒映出她那小小的人影。轻描淡写的语气,压力如泰山压顶。
刘巧娥舌头仿佛僵在了嘴巴里,语塞。
讪讪地嘀咕:“你他娘的——”
没滋没味地骂骂咧咧了几句,终还是不好意思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