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到四个时辰当中,以笔墨而非道法推演计算出如此繁复阵法近乎十成的全貌,这完全足以成为修行史上的一个传说
问题在于,阵法与修行都有着一种共通点,便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谁也无法确保这看似细微的误差,最终会酿成怎样的结果。
顾濯望向余笙。
余笙说道:“足够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任何别的意味。
“那就开始吧。”
顾濯放下那杯热茶,把墨迹才干的阵图递给裴今歌,说道:“还是要麻烦你。”
裴今歌接过阵图,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时,她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大不敬之举,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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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濯认真说道:“任何事。”
这无疑是他所能给出最为郑重的承诺。
裴今歌再无迟疑,就此出门。
顾濯目送她的离去,转身看着余笙,说道:“抱歉。”
余笙平静说道:“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顾濯想了想,轻轻地抱了她一下,说道:“还是辛苦。”
“活着。”
余笙轻声说道:“还要是无半点痛苦地愉快地活着,又怎可能是一件轻松事,这个事实早在百年前与你分开的那一天,我便没有忘记过。”
说完这句话,两人并肩起身,往浓郁夜色中走去。
在晨光到来之前,补上阵法的最后缺口,让真相与朝阳一并来到这人间。
……
……
同一个夜,望京。
与往时不同,这座前都城在今夜不再清冷黑暗,灯火莫名如昼。
这本该是一幕无比热闹的画面,然而场间唯有孤清与寂冷。
站在道路两侧的人们,以不同的神情维持着同样的沉默,注视着那些带来光明的火把,凝望着长洲书院门前的那场令人心生寒意的对峙。
“在场诸位昔日与我也是同僚,理应知晓我对长洲书院有着浓厚的感情,哪怕是离开数年后的今天,我依旧时刻铭记着在这里度过的美好时光。”
“我不想那些美好在今夜被彻底毁于一旦,还请诸位稍作配合,不要再继续堵在这里了。”
“还是说你们其实想要站在那位魔头的身边?”
夜风吹散刘鸿煊的声音,让这位曾经的长洲书院的教习包含怜悯意味的话语,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站在长洲书院门后的师生们听着这话,听着最后那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重如雷鸣的话而面色骤变难看,因此而生出轻微的骚乱。
“刘鸿煊你到底哪里来的脸皮说出这样的话啊?!”
有学生满脸赤红,怒吼道:“你对书院有浓厚感情的表现就是你要把整座书院给烧了吗!你分明就是因为自己像条狗一样被赶出去而怀恨在心,趁机报复!”
此言一出,片刻前的寂静瞬间被打破,愤怒的声音不断响起。
刘鸿煊骑着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怒火中烧的稚嫩面孔,心中只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