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骄傲,还是不愿让道心有染,唯有她本人清楚。
在每天晚饭与散步的途中,两人依旧有话,有真正的交流,关于彼此的境况。
就像冬天时两人说过的那样,入春后的裴今歌在某个黄昏,目睹夕阳归山后心有所悟,眼前再无半点惘然。
自那一刻起,她随时都能步入羽化之境,只要愿意。
很有意思的是,就在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赵启终于破境了。
其时,近乎整个人间都笼罩在金黄璀璨的阳光之下,天地之间好似再无半缕云雾存在。
碧空万里,光照众生。
无愧人间骄阳四字。
就在破境后的第二天,赵启再入神都,受邀与白皇帝见了一面。
这场谈话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得以旁观,其中具体的内容自然无法被外人得知。
人们所能看见的是,赵启在离开神都后去了一趟正在封山的清净观,以此作为登临羽化后的第一战。
如果不是最为关键的时刻,道门太始宫的强者赶来,配合清净观的山门大阵成功逼迫赵启离开,这个传承万年的宗门将会沦为历史的尘埃,不复存在。
此事过后,世人无不好奇白皇帝究竟是如何说服赵启对清净观出手。
直至临近暮春的时候,修行界才有消息散开,据说此事与死去的观主有着一定的关系。
这些事情之所以能被白帝山上的顾濯知晓,当然是因为裴今歌。
随时都能踏过那条门槛的她,目光不再被囿于一地,可以放眼万里之远。
当然,最关键的是赵启出手时的动静真不是一般的大。
某日,两人在天光破晓时并肩而坐,坐在万丈悬崖上。
春色已深,山花开得极盛,承朝露如凝珠。
裴今歌站在花树前,目光穿过枝叶,落在残挂在天边的那轮月亮,对顾濯问道:“还是没有进展吗?”
顾濯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到两种解法,但不知道到底哪种才是正确的,或者说是我想要的。”
裴今歌没有追问,安静了会儿,说道:“我平时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你坐在一起的。”
顾濯问道:“你要走了?”
裴今歌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顾濯没看懂,直接问道:“所以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裴今歌沉默了会儿,看着他说道:“外面有事。”
这些天里,她是他唯一得知外界变故的途径。
顾濯说道:“那就走。”
裴今歌的神情很是复杂,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濯听得烦了,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裴今歌不再看他,望向明净天空下的远方,那里是一片宽阔的平原,说道:“有很多人正在往这边来。”
顾濯有些懂了。
裴今歌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按照秦律,我当下所看见的仪仗规格只有一种可能的存在。”
顾濯沉默不语。
裴今歌沉默半晌,最后说道:“皇帝陛下要来白帝山祭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