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夏眨眨眼,侧头看他。
景栩停下,半转身体面向她,背稍稍弓着眼含笑意同她平视,而后学她的模样眨眼,手指微屈着轻轻挠一下她手心。
同时整个人往前凑到她眼前,两道清浅的呼吸在冷风里无声交缠。他更凑近了些,鼻尖轻轻在温夏的鼻尖上碰了一下。
温夏茫然:“怎么了?”
“没怎么。”他指着街道上为数不多抽芽的枝丫,“只是想告诉你一下——”
他停住,笑意也停在唇边,黑亮的双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温夏看不懂他,也不问,就等着他说完。
“你和冬天的绿意一样难得。”
温夏目光短暂地落在他手指的方向,收回后就着当下这个距离,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下一秒便红了耳尖,趁着景栩直起身的瞬间,整个人藏进他怀里。
景栩看着她红透的耳尖,手指放在那处轻捻,唇角渐渐漫出笑意:“夏夏,没人。”
温夏伸手掐他的腰:“你取笑我。”
“没有。”景栩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牵着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走吧,外婆说家里已经在做饭了。”
离目的地越近,温夏就越紧张。
他父母也会在,即使知道他父母都是开明温柔好相处的人,她仍免不了情怯。
毕竟,这是她作为景栩的女朋友,第一次登门拜访。
即使景栩告诉她什么都不用准备,她还是拉着他按照他家人的喜好去买了一些礼物。
准备这些之前怕不备礼失了礼数,备完了礼又怕礼数不周到。
她惶惶一晚,破晓前才堪堪有了困意。
到景栩家,刚进客厅就能闻到饭香味。
一位身着米白色高领毛衣的夫人听到动静,小跑着出来,同温夏打完招呼,想起自己围裙没摘,抱歉地冲温夏笑笑,跑回厨房将围裙摘下才又出来。
女人是景栩的母亲贺云锦。
她极有气质,是多年书香里浸染的世家小姐。
互相认识后,温夏温温柔柔叫一声:“阿姨。”
看出温夏的紧张,她瞪景栩一眼:“你是不是在夏夏面前说我坏话了?不然小姑娘紧张成这样。”
景栩没来得及搭话,客厅里又进来一个人。
温夏常常在财经频道上看到他。
经济学家景承庭景教授。
温夏对他有刻板印象——冷静、严肃。
他怀里抱着郁金香花束,径直走到夫人身边,将花给了夫人。
景栩爱她的方式大概是从景教授这儿学的。
确立关系前,景栩就总爱送她花,确立关系后,他更是每次见面都给她带一束花,没有哪次忘记过。
即使是她毕业典礼回树阳那天,他匆忙赶来,手里也有一束。
这顿饭吃完,温夏忽然理解了景栩为什么会成长为温柔又明亮的人。
整个吃饭过程,景教授时刻关注着贺阿姨——贺阿姨想要喝的汤还没开口就已经盛好放在手边;盘子里的白灼虾还没吃完又补了货;吃不下的肥肉还没开口就被景教授夹走了……
都是一些极为微小的事。
温夏却忽然觉得,离她那么远的经济学教授和知名主持人,周身萦绕着切实的人间烟火。
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景教授,在夫人面前却截然相反。
她没有被忽略掉。景栩在来家里之前就特意打电话交代过她的口味,桌上摆的有一大半是她爱吃的菜,就连冬笋都是今早才空运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