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家长不少,她原本没有回来的计划,但看到很多人的长辈陪着他们拍毕业照,她站在操场上,就冲动订了票。
所以才什么都没带。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家。
家里没人,大伯母估计又是在后街那家理发店打牌。
大伯在厨房忙活,温夏帮忙洗点菜。
期间两人都毫无交流。
大伯打算煲个排骨汤,盖上锅盖后,他看着温夏,忽然说:“毕业快乐。”
温夏的心脏像是被抓紧一瞬,喉咙处像是堵着什么东西。
所以他知道今天是她的毕业典礼,但他们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样,在人生的重要时候,有家人的见证。
温夏知道不该奢求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房间里的沉默无限拉长,此时赵雁蓉回来了。
赵雁蓉看见温夏,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她拔高音调:“毕业了回来还钱的吧?”
一句话把温夏心底里那一丝丝感性彻底磨灭,她努力调整着情绪:“是,您不是有一个账本吗,拿出来算一算吧。”
大伯打着圆场:“都是一家人,这是干什么?”
赵雁蓉音量拔高了几个度:“你要替别人养孩子那是你的事,我的钱必须得还!”
温夏闭了闭眼,不想再听下去:“算吧。”
赵雁蓉走进卧室,没多久会到客厅,把一个扉页泛黄的笔记本丢给她:“你这些年的每一笔花销,都在上面了,一清二楚。”
温夏看着那一串数字觉得讽刺,她在这个家那么多年,一共才花了21000。99元,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高中学费。
账目清晰,有零有整。
她自己记的那本上还多了一笔,是林婆婆住院,她在店里拿的那一篮水果。
温夏这些年攒了不少,奖学金和兼职挣的钱足够还这笔钱。
她立刻把这笔钱转到了温诚的支付宝里。
温诚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逐渐变僵的气氛,好半天憋出一句:“先吃饭,先吃饭……”
温夏看他一眼,“大伯,谢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我就先告辞了,有时间再来看您。”
温诚想说现在有点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要走到哪里去。
但终究没说出口,赵雁蓉瞪了他一眼,他就一句话都没说了。
温夏走后,温诚少见地跟赵雁蓉叫板:“那这些年她给悦悦也转了不少,那些钱你怎么不算?算上的话,她早就还清了,甚至你还得退她点儿差价!”
赵雁蓉讥笑一声:“你现在装上好人了,有本事你把钱转回去给她啊!”
温诚立刻偃旗息鼓了。
温夏强撑着走出了单元楼,走出余庆巷。
她像一个木偶,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她来不及找遮蔽物,衣衫被雨淋湿。
所幸雨不大,倒是没湿多少。
她躲雨的马路对面就是酒店,她跑过去时一脚踩在了泥泞里,白色的鞋袜染上了些污泥。
温夏付完钱,拿到房卡开门后,没来得及将卡插进卡槽,整个人就像被抽开了所有的支撑点,软趴趴地靠着门滑了下去。
那一瞬,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不知道自己那样坐了多久,直到手机振动个不停。
是景栩打来的电话,打了好几个了。
看未接来电的时间,她在飞机上的时候,他也打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