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有离开。
因为后续包扎需要用的草药还需要处理。
拿起旁边放着的草药,许玉潋估摸着剂量抓了些放进木研钵里,认真地锤捣了起来。
空气中苦涩的草木味逐渐盖过了之前浅淡的香气。
许玉潋看着研钵里溢出的绿色汁液,还不忘学着印象里长辈的模样抬头,叮嘱男人:“那你小心些,别把伤口又压出血……”
结果没等他说完话,对面眉眼凌厉的男人草草摊开那毛巾,直接往伤口周围粗鲁地擦了好几下。
脏污消失的同时,不少伤口也开始再次出血。
许玉潋被他那动作吓了一跳,淡粉的唇微张着,好半天讷讷问了句,“肃羽,你没事吧的”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许玉潋便摘下了兜帽。
苍白的面颊在室温下多了几分血色,脖颈纤白,乌黑的发丝柔顺挽在胸前,用门前细细的小藤蔓充作头绳,虚虚绑着。
羽睫颤抖时,眼下那滴泪痣格外引人注目。
宁肃羽移开视线,一声不吭地把毛巾又丢回了水里。
清水被血迹染成了淡淡的棕色。
似是察觉到宁肃羽拒绝与人交流的态度。
许玉潋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转而拿起已经捣得差不多了的草药递过去。
“这些草药你先敷在那些伤口上面,可以止血。”
湿润阴暗的崖下村落,周边生长最多的就是这些野生植物,能入药的种类不算少。
许玉潋在副本开启的那段时间,没事就会往后山深处逛。
想着住在周围的村民们或许会需要,所以在家中存了一些,但这些用于治疗宁肃羽,显然还是不够。
他伤得很重,起码看起来情况就很糟糕,普通的止血不一定能让他好起来。
思考着,许玉潋轻声道:“现在家里能用上的只有这种药,若之后你还是觉得不舒服,明天我们再去找村里的郎中看看。”
草药研磨了许久。
宁肃羽拿到手里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青年在研钵上留下的温度。
他咽下口中的铁锈味,在许玉潋转身时,艰涩开口。
“你这样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说完,他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命也快没了。
完完全全是个无用的废人。
许玉潋什么也得不到。
宁肃羽找不到他这样做的理由。
那些话里,许玉潋全是在为自己着想,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带回来了个多大的麻烦。
生病治疗在这个时代所需的开销很大,其实能从屋子里的装潢看出青年并不富裕。
而且,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多半会引人怀疑。
最近缴妖营行动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宁家的人,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
在人妖两族关系还没有这么恶劣的时候,常常有弱小的妖族被人类虐弄。
宁家家主那时站在了妖族那边,收拾了不少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也结下了许多仇。
等到南黎国皇帝策划好关于覆灭妖族的计划,宁家当时的那些行为,自然被划入了反贼之内。
就算皇帝能既往不咎,可人心险恶,宁家遭此劫难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往日交好的大家族纷纷与他们划清关系,连家门都紧闭着,就怕招了旁人的口舌,直接惹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