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拉余悠然的衣裳,苦苦恳求,可余悠然却一把将她推开,“我不过是想借些银子来使,区区五万两银子于你们谢家不过是九牛一毛,竟然还口口声声说要报官,是你们谢家不仁,便不能怪我不义。”
余氏想让谢怀珠不要再追究此事,又碍于婆母在,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急红了眼,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谢怀珠这几日让人关注母亲院子里的动向,果然今日便有人前来回禀,说是今日姨母王夫人携表小姐登门。
王夫人便是余氏的亲姐姐,夫家王耀祖是工部员外郎,为人老实本分,不善言辞,只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家底并不深厚。
王夫人总瞧不起丈夫官职低微俸禄少,对他处处指责,随口辱骂,此番更是将歪注意打到了谢家的头上。
谢怀珠的这位姨母平日里仗着和余氏是亲姐妹,便时常来谢府串门,又爱四处打听,刨根究底地追问。终于给她找到了机会,便以谢老夫人管家,谢家没有余氏亲信为由,让钱掌柜进了谢家为奴。
因钱掌柜为人机灵,时常在余氏面前献殷勤,颇得余氏器重,再将此人举荐至珍宝阁当掌柜。钱掌柜私吞的银子大半都进了王家姨母的腰包。
那王家姨母听说谢怀珠竟然在查珍宝阁的事,还想出了拿新首饰去换旧首饰的主意,对此却是束手无策。
那些她私吞的银子是不可能再吐出来了。这些年她和女儿王念云挥裴惯了。大半银子都花了出去,剩下的也为女儿攒了嫁妆。如今女儿说了亲事,吉日已定,聘礼已收,那些嫁妆是不能动的。
可眼看着钱掌柜要暴露,谢怀珠已经找到了证据,王家姨母这几日更是着急上火,觉得这把火迟早会烧到她的头上,这几日更是频繁去谢家寻余氏打听。
那人离得甚远,只能囫囵见到个背影,赵文轩识不出,便摇了摇头。
赵文婕笑道:“我猜必定是那位谢家大小姐。”
谢玉卿和谢凝从小青梅竹马,他们暗中来往之事,虽然做的低调隐秘,但却未必能瞒得住所有人,两家的亲戚便知晓此事。
得知谢凝和裴玄章赐婚后,赵文婕哪里肯罢休,于暗中打听谢凝的事,最好能找到谢凝的破绽把柄,想办法阻止这场婚事。
太学里的同窗,一起吟诗作赋的才子,仰慕谢玉卿才名的文人雅士都纷纷登门,为贺谢玉卿二十岁生辰。
谢母卧床多年,由谢玉卿的庶母董菀管家招呼客人。
谢玉卿为母亲侍奉汤药,同母亲说起过了今日他的孝期便结束,明日便会央庶母上门去谢府提亲。
谢母听闻心中欢喜,原本苍白若雪的脸色也笼上一层淡淡喜色。
她紧握着谢玉卿的手,红了眼圈,“是我这个做娘的无用,平白拖累了你。以咱们在府里如今的处境,凝儿嫁过来,怕是会委屈了她。”
谢玉卿摇了摇头,温柔俊朗的五官看上去更柔和,“就算不依靠候府,我也能凭借自己努力让母亲和凝儿过上好日子,母亲放心,我一定会高中,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时,谢玉卿身边的书童清竹前来通传,“二公子,谢府小姐来了。”
谢玉卿大喜过望,他和谢凝虽然时常通书信,可却并不能时常见面,他盼着这一天已经太久了,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机会,亲口问谢凝愿不愿意嫁他。
“你带凝儿去岚儿的院子。”谢玉岚的院子偏僻,毕竟私下相会有损女子清誉,在正式下聘迎娶之前,他得为谢凝着想。
谢怀珠和谢凝是双生姐妹,与姐姐生得极为相似。谢怀珠去年才入京,外人只知这位谢家次女曾流落乡野,身世坎坷,因年前接回京中,故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加之她和谢凝生得极像,旁人难以区分。
但清竹是见过谢氏姐妹的,谢怀珠和谢凝的气质截然不同,谢凝温婉优雅,谢怀珠明媚娇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美人。
只是今日府里客人众多,长房人手不够,便将清竹要了过去,他忙了一整日未歇得片刻,到了夜间,光线昏暗,只记得二公子的吩咐将谢凝带去谢岚儿的清霄院。
见谢家的人前来祝寿,将谢怀珠认做谢凝,引着人径直去了清宵院。
谢怀珠对这些热闹一向有很浓厚的兴趣,尽管如今心态变了许多,仍不妨碍她眼中光亮闪过:“母亲不是说要在家中过节,我也能随意外出么?”
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自矜身份,沈夫人会摆设许多名贵花灯在家里宴客,才不会出去与民同乐。
裴玄章无奈,理顺她鬓角碎发,附耳提醒:“韫娘有个残疾的丈夫住在别院,想要外出不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么?”
谢怀珠心思微动,她出门是较别的已婚妇人容易许多,假如她某一日趁着街上人多的时候逃走,裴玄章一时半会儿未必能知道。
她撇去那纷乱的心思,低声抱怨:“怎么油嘴滑舌起来了?”
沈夫人尚且不知她已经识破双生子实为同一人的事情,可他戳破这层窗户纸,又乐此不疲地扮演他那不知藏于何处的弟弟。
实在是惹人恼得很,她咬紧了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世子。”
他不喜欢这过于疏离的称呼,即便是在床上哭骂起来,也比这更亲近些,然而还是平和道:“你说。”
“世子知晓那枚平安符是如何到雍王妃手里的么?”
第五十二章
谢怀珠眼底浮起一丝讶色,裴玄章关注的重点同她很不一样。
“是身份有别……而且也习惯了。”
他的手紧紧握住她一臂,谢怀珠局促不安道:“私下若不检点,随意开口,来日在人前露了马脚,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