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绍言哄他又吃了一口,才将剩下的包圆,两人看着对方嘴上的油光,相视一笑,又情不自禁靠近接了个吻。
那天中午,蒋绍言一人整出了六菜一汤,着实叫钟虞刮目相看。饱餐一顿,蒋西北约了老朋友喝茶听戏,说谁都不要跟着他,拄着拐杖抬脚便走了。
等他走了,蒋兜兜搂着钟虞脖子,夹着嗓子说想去看猫。
钟虞记得这小孩明明怕猫,怕还想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叫人菜瘾大,便问他猫在哪儿呢。蒋兜兜眨眨眼,说在一个书院,蒋西北前一天带他去的,那院子里头好多猫。
“书院?”钟虞不解,抬眼望蒋绍言,“在哪儿?”
蒋绍言一笑:“我知道是哪儿,刚吃完饭先歇会儿,咱们待会儿就去。”
于是稍事休息,一家三口在午后阳光最灿烂的时候出发了。
钟虞是头次来,蒋兜兜长这么大也从没来过,反正时间还早,蒋绍言说带他们体验一下人情风土,最好的去处便是镇上的集市了。
一条街从东到西,满街都是赶集的人,手里大包小包,脸上喜气洋洋,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吃穿用,卖什么的都有,还有投壶射气球之类赢奖品的游戏。
处处都是浓浓的年味,钟虞这才切切实实感受到是真要过年了,虽然头一次来,但却丝毫没有陌生局促之感,只觉得蒋绍言的家乡这么美,这么热闹,人也和善,就连那听不懂的乡音也倍感亲切。
蒋兜兜被钟虞抱在怀里,视野更高更广,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也一直没合拢过,瞧什么都新鲜。
几个小孩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各个手里都举着个小玩意儿,细长的竹竿跟筷子差不多粗细,上面是各种形状的小动物,阳光一照晶莹透亮,十分好看。
蒋兜兜没见过,等那几个小孩跑远了还扭身一直看,然后转脸问钟虞说那是什么,好漂亮,他也想要。
“那是糖人吧。”钟虞自己都很多年没见过了,更别提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蒋兜兜。
蒋绍言仗着身高优势在扎堆的人群里望了一圈:“就在前头,过去看看。”
果然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画糖人的摊子,钟虞着实惊喜,他太久没见过画糖人了。
叫人惊讶的是那老板竟是个年轻姑娘,穿着围裙站在摊子前正在一块玻璃上作画,旁边地上架起个炉子,炉子上正煮着一锅蜜色的糖浆。
姑娘手腕灵巧地抖了抖,糖浆就从勺子里流淌出来,都没瞧见是怎么画的,一只小兔便栩栩如生地出现了。
蒋兜兜看愣了,当即说要,钟虞哪会不应,问他要什么,蒋兜兜想了想,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想要小老鼠。”
钟虞一愣,随即又笑,他怎么能忘了,蒋兜兜就是属鼠的。
蒋兜兜如愿得了只小老鼠,宝贝似的举着,舍不得吃。怕钟虞抱久了累,蒋绍言将小崽子接过来,问他不要一个吗。
钟虞摇头说不要,摊子周围挤满小孩,他一个大男人也要,像什么话。但那糖人太漂亮,他着实心动,从蒋兜兜手里把那只小耗子拿过来,举到眼前,对着阳光看了看:“好亮啊。”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这会儿眉目舒展,眼灿若星,流露出罕见的孩童天真。蒋绍言默默守护,嘴角带笑,也朝那不染一尘的天空看去,说:“等到了晚上看星星也特别亮。”
挨着糖人摊的是家一馒头铺,同样挤满人。钟虞好奇,探头一瞧招牌,酒酿馒头,没吃过,遂买一个尝尝鲜。
馒头宣软,一口下去滋味极好,甜中带着酒味,有些像小时候那种骑自行车的小贩满街叫卖的酒酿。蒋绍言问好吃吗,又道:“给我尝尝。”
说罢俯身勾头,专挑钟虞咬过的地方咬,一口下去,两道牙印叠在一起,难分彼此。
“嗯,甜。”蒋绍言挑眉,表情坏坏的。
蒋兜兜伸手要抢:“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一个馒头几口分光,一家三口继续往前逛。
又路过一个摊子,同样不少人围观,钟虞以前从不爱往人堆扎,觉得人多麻烦,从众心理要不得,但今天却一反常态。
因为他着实欣喜这人世间的热闹。
那摊子是张长桌,上头摆了红纸笔墨,一老翁正提袖运笔,原来是在写春联。
挥毫泼墨笔走游龙,高手在民间。
春联的话蒋绍言已经提前准备好,再买也没处帖,但见旁边还有空白的折扇,有人买了折扇请那老翁提字,蒋绍言便对钟虞说:“写一个吧,写扇子上。”
折扇上也可以写春联,或者其他吉祥话,怕顾客一时想不起要写什么,那老翁还特意在旁边列了好些备选的,都是些祝福之词。
钟虞看了一遭,没特别合心的,问老翁能不能自己想一个请他写。
老翁听不懂普通话,蒋绍言便代为转述,说完转头看钟虞,听他想写什么。
对上视线,钟虞淡淡笑笑:“就写春盈我室,所愿必得。”
蒋绍言又给转达过去,老翁便提笔,在那折扇上刷刷写下了这八个字。
春盈我室,所愿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