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声,低下头,与她前额相抵。“最近有什么心事?”耳畔传来他的声音,低哑、温柔,带着些蛊惑的意味。沈晚听着他的问题,心里头压抑许久的委屈一瞬间涌了上来。她原本怕影响到陆珹,并不想让他知道,可除了他,她似乎再也找不到更可靠的倾诉对象。沈晚垂着脑袋,沮丧地说:“我听到别人在说你的坏话。”就这?陆珹摇摇头,哑然失笑。“你还笑!”沈晚的眼里冒着火。陆珹只能努力憋笑。他揉了揉沈晚耳侧的碎发,安抚道:“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被所有人认可和喜欢,你无需执着于这一点。”“可是……你不一样。”沈晚低声反驳。“晚晚,你把我想象得太好。”陆珹怔了片刻,继续问:“他们说了我什么?”沈晚握紧掌心,愤愤不平地说:“说你虚伪,说你故作清高,说你……说你一直居于许翊之下,甘做万年老二。”陆珹沉默了许久,淡淡地说:“我的确从未赢过许翊,称一句‘万年老二’,也不是太冤。”“陆珹,你……”沈晚满眼诧异,似没有想到陆珹会是这种反应。“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陆珹倏地松开揽住沈晚的手,退后两步,唇角的笑容既淡且真:“你眼前这个有缺点、会失败的人,也许才是真正的我。晚晚,我并非完美无缺,也不可能永胜不败,这个世上,能够胜过我的人有太多太多。”伴随着他的自嘲,沈晚四周的温度渐渐转冷。他故意跟她拉开距离,倏地退得好远好远,仿若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沈晚沸腾的血液也开始冷却。“陆珹,你要认输了吗?”她冷声问。陆珹只勾起唇,说:“晚晚,这个不再完美、不再光芒万丈的陆珹,你可还愿意了解?”沈晚抬起下巴,倔强地又问了一遍:“陆珹,你要认输了吗!”两个问题,谁也没有等到答案。已是深夜,天气逐渐转凉。似有一阵寒风吹来,反复催促着天际团团的乌云,遮住了悬在枝头的月亮,遮住了深蓝透亮的天空,遮住了他璀璨明亮、永远充满希望的眼眸。沈晚觉得有些冷。她抱着胳膊,突然记不起来自己为何来到此处。“就这样吧,当我没来过。”沈晚突兀地嗤了声,冲他摆摆手,语气中倦意尽显。可她刚转过身,身后的人贴了过来。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牢牢嵌在怀里。“如果这一次我赢了……”他说话间,阵阵热气扑在沈晚的耳朵上。有些滚烫,有些灼人,还有些微微的酥麻。沈晚伸手想捂住耳朵,又听到他问道:“如果我赢了,你愿不愿意一直待在我身边?”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突兀会惊扰了一直以来的平衡。沈晚的心尖打着颤,可面上仍旧客气又疏离。“一直是多久?”她问。“永远。”他回。沈晚嗤了声:“我早就说过,我不信永远。”“那你可不可以相信下我?”耳旁的声音认真又虔诚,沈晚的眼圈抑制不住地红了个彻底。泪珠在她的眼眶中不停打转,她闭上眼睛,将眼泪忍了回去,问:“你会赢吗?”身后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如实答道:“或许。”连骗她一下都不愿意。沈晚猛地推开他,扬起头与他对视,固执地一字一句问道:“陆珹,你要认输了吗?”“从来没有过。”这一次,陆珹的回答掷地有声。他也许早已接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却从未有一刻想过放弃和得过且过。如果他真的那样做,面前这个姑娘知道后,该有多痛心啊!她好不容易才肯从蛋壳中探出头来,他舍不得她再受到半分委屈,更不允许她的失望来于自己。他的姑娘啊,或许根本不知道他爱她有多久多深。“从未认输过。”陆珹笑了笑,问:“可是下一次,可能还是会输,怎么办?”输就输了,还能怎么办?沈晚咕哝一声,唇角忍不住轻轻勾起。她早些年看上的,又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的陆珹。她中意的,明明是那个逆风不怂、顺风不浪的陆珹!有他在,天大的困境她也有信心去闯,无尽的黑暗她也有勇气去越。因为他的眼里有光。他在,希望就在。只要他的眼里光芒仍存,是输是赢又何妨?心里如此想,嘴上却仍旧逞着强。沈晚揪住陆珹的衣领晃了晃,恶狠狠地威胁道:“不怎么办!这次你一定得赢,不仅要赢,还得赢得光明磊落,赢得漂漂亮亮!你要是敢随随便便输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