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关怀。”徐直将视线转向尚未言语的谢呈。
盏中茶水入喉,谢呈回看徐直,说:“在云州的这些时日,多谢大人的关照。希望明年云州无灾,大人与百姓能够享得丰年清福。”
“那便托国师吉言。”这番话可谓正中徐直下怀,他扬起浅笑回应。
“行了,离别之言说多了反让人愈发不舍,”他摆手道,“两位这便上路吧。”
马夫一拴辔头,马匹在原地跺了跺,林蕴霏于是欲将帏子放下。
“且慢,公主殿下!”后方有数人急匆匆地朝她奔来,扬起一阵尘土。
待人离得近了,林蕴霏才看清都是谁,他们是那群捐赠出私粮的豪富。
为首的顾易舟呼哧呼哧喘着气,张口想要说话,但因岔气猛咳起来。
“诸位竟也愿意来为本宫送行,”她挑起秀眉,语气玩味,“这属实出本宫的意料。”
虽说最后他们达成了契约,但是过程之中的刀光剑影也是实打实的。
顾易舟看了眼徐直,又望进林蕴霏的眸子:“在下以为自己与殿下还算有几分交情,为着这几分的交情,今日顾某非来不可。”
他将“交情”二字咬得极重,林蕴霏哪能不明白他的话中话。
与其说他们是来给她送行,不如说他们现身是来提醒她。
林蕴霏悠悠启唇,目光不躲不闪地迎上他们的注视:“不管如何,本宫在此谢过诸位给我的排场。你们放心吧,本宫既向你们许下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殿下记得便好。“见她如此,顾易舟代表其余人道,这是放行的意思。
“有缘再会,”林蕴霏颔首致意,然后吩咐马夫,“走吧。”
*
返程远比林蕴霏想得要顺利,一路上该走走、该停停,无有出现任何风波。
但对于林彦来说,事情则没有他设想得那么顺心。
为避免夜长梦多,他在抵达雄州当晚便做好了对段筹等人下手的打算。
彼时他们在驿站歇脚,段筹三人被护卫从囚车上赶下来。
蒙汗药的药劲早已过去,三人甫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落了网,项上戴了沉重的枷锁,脚上也被扣上镣铐,便是有诸多蛮力,也难以动弹逃脱。
宋载刀的情绪最为激动,自醒来后便开始大吼大叫,质问周遭的官兵这是何种情况。
官兵们懒得理会他,两眼一闭权作未闻。
相较之下,段筹与燕往便镇定得多,他们俩大约是知晓在劫难逃,挣扎无益,将一旁的宋载刀衬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眼见得那些官兵在一旁大快朵颐,而他们只能吃到一个冷硬的蛮头,宋载刀忍不住抬手拭去嘴边就要淌下来的涎水,深感虎落平阳遭犬欺。
他旋即又看向段筹与燕往,却见他们面色淡淡,不以为意地啃食蛮头。
宋载刀怒其不争地将燕往手中的食物撞落,又往蛮头上啐了一口,嗓门大得令整间房舍的人皆能听见:“好歹你我也曾是一寨之主,怎可受此屈辱。”
那边一位红脸官兵闻声而来,对着宋载刀的腹上踹了一脚:“吵吵嚷嚷地作甚!”
这一脚直接让宋载刀从长凳上栽下来,蜷缩着身子,满头冷汗。
“甭管你从前是什么玩意儿,但是现在,你就是个迟早要掉脑袋的阶下囚。倘若再不给老子安分些,官爷我有的是手段磋磨你!”红脸官兵见他还敢用眼瞪自己,当即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