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光文喝了口茶,将怒气吞了下去。
他笑呵呵说道,“刘社长说笑了,在下一个小小掌柜哪有选择的资格。刘社长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么?知会在下一声便是。”
刘今钰道,“我猜你应是猜到我已经晓得你背后是哪个了。”
邹光文笑而不语。
“零陵、祁阳与邵阳一般,在科举上没出多少人才,想来不是甚么朝中大员。”
刘今钰微微一笑。
“当然,若真是庙堂高官,为这些钱与土匪扯上关系,未免忒小家子气。
“但要是寻常的乡绅或是土豪大户,邹掌柜底气不会如此足。
“那帮地主对付佃户奴隶还在行,但对付土匪,只怕……”
刘今钰说到这里忽然沉思起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当然,这不耽误邹光文明白刘今钰的意思。
他的脸色沉下去,既然已经被人看破,还装什么?
“既然刘社长已猜到,现下仍有机会。只要将定金返还,木材等物定价照旧,你我便能合作。”
刘今钰摇摇头,笑道,“邹掌柜可知道,邵阳县有人污蔑我大同社是贼匪?”
邹光文不解,他知不知道这事很重要吗?
“邵阳县衙的快班衙役受人蛊惑,没拿到牌票便来抓我,被我打了回去,官府现下没有一点反应,因为他们不占理,因为他们还不敢撕破脸。”
刘今钰语气渐渐硬起来。
“你背后的人又能做甚么?勾结邵祁官府剿灭大同社么?有证据么?大同社可是在剿匪!这里有两百人作证,邵阳县还有上千人作证!
“大同社不是土匪,但某些人却是真的勾结土匪了!我社不怕闹到武昌去,闹到京师去,却不晓得你背后那位怕不怕?三县乡绅怕不怕?
“到时候,莫管大同社甚么下场,你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背后那位会放过你么?”
邹光文面色发白,刘今钰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白道走不通,还能走黑|道。
“邵祁、邵东边界这一片山多得很,土匪窝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你去勾结几个土匪寨子,我想搞林场确实搞不起来。
“但彼等敢下山对付我大同社么?如果不敢,给我一点时间,不要一年,大同社能轻松灭了四望山上所有土匪。”
邹光文只觉得胸口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闷得发慌,“你、你!你要造反么?”
刘今钰嘴角上扬,“造反?剿匪而已。官府不管,还不准被祸害的乡民反抗?我们剿匪,将人头与官府,再上交赃款,哪个当官的不喜欢?
“就算不喜欢,无非遣散我等,难道还能杀了我们?难道还要逼我们造反?他那乌纱帽难道不要了?”
她顿了顿,又语气轻佻地说道,“再者,邹掌柜真不为自己打算。对付你后面那人难,但对付你,难么?”
邹光文死死盯着刘今钰,但没有说话,因为他没法反驳刘今钰。
走白道,得有证据,得符合流程,因为人家武力不弱,因为人家至少表面上敢掀桌子。
一旦惊扰上面,哪怕最后出动官兵剿灭大同社,参与其中的官绅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走黑|道,光灭掉一个压根还没成立的林场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