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随不应该来。
但他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把北疆王府给抄了,代价是生生折断的左手,心口往下三寸深可见骨的伤,还有别的一些七七八八的伤口。
哇,杀疯了,陛下真帅。
北疆王心眼比米缸里的粟米还小,陛下只带了十几个人来赴宴,禁军是还有几千,但北疆王的私兵有两万。
他知道一个不小心他刚抢来的帝位就要没了,我也知道。
但他只是笑笑。
“朕是来带你回去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我却莫名地听得很清楚。
这句话一出我就一咯噔。
完了,要给陛下卖一辈子命了。
后来,我成了暗阁最牛的那个杀手。
背后有人,实力也顶尖的那种。
我真帅。
我做这些事一直是瞒着自家老头子和娘亲的,一般来说大伤就出去躲一躲,小伤就装作和狐朋狗友又去不务正业了,反正陛下负责给我扫尾,我就美美当了好些年的小纨绔。
现在……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坏消息,这次伤在脸上,还是永久性的,瞒不住了。
好消息,自家老头子和娘亲对此的反应很是平平无奇,甚至都没有多问几句,耐人寻味到令人细思极恐。
在家躺了几个月之后,我娘终于大发慈悲地施舍给我一个真相:“就你那演技,你放个屁老娘都知道你吃了多少饭,这么多年真当我和你爹是瞎子呢!”
“蠢货儿子!”她迎着我半是迷茫半是凝重半是不可置信半是委屈巴巴的脸色啐了一口,诰命夫人的优雅端庄仿佛都是假的,“你爹去找陛下问过了,穷天下物力也要治你,你就给老娘好好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等着天上掉个神医下来救你小命!”
不得不说我娘的演技比我要高明不少,要不是我后来听到她和老头偷偷抹眼泪说要把相府都留给我,好让我最后的日子也要过的开开心心,我一定会被她骗过去。
“喧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熟悉的声音是我陌生的语气,“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要遇到什么祸福也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千里风雪我们也只能陪他走完一程。”
“前路漫漫,我儿自要珍重。”
谁说不是呢。
风霜雪雨,我自己选的路,我不悔。
摸着空空荡荡的眼眶,我兀自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
“十年了,我怎么还没死?”
我咂摸咂摸嘴,想伸手继续够那串青提,被身旁的人不轻不重地按了回去。
“没洗。”卫寻清低眉垂首,给我剥着荔枝,“你死不了。”
“陛下说了,保你长命百岁。”
“他说假话,你别信。”
“我信。”卫寻清拿清甜的果肉堵上我的嘴,“因为我也在做这件事。”
“我保你,平安喜乐,岁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