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下意识身体后仰,似乎不习惯有人离自己这么近。“别动。”贺雪卿说。他的手搭在岑郁的膝盖上,然后抬头直视着岑郁的眼睛,“你要看着我。”他对岑郁说。“没有水晶球?”岑郁问,“或者什么咒语塔罗牌之类的?”他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看向了贺雪卿,直视着对方黑沉沉的双眼。贺雪卿有一双近乎深渊一样的眼睛,大概是因为他不怎么说话的缘故,总给人一种阴沉的印象。岑郁这下嘴巴里的口香糖都没有嚼了,他瞪着眼睛看着贺雪卿,好像在和他比赛大眼瞪小眼。“……好了吗。”岑郁咬着牙问,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敢眨眼。“你可以眨眼。”贺雪卿说。岑郁眨眨眼,“那你看见我的未来了吗?”“我上了什么大学?”贺雪卿这下是真的犹豫了,“……我看见你好像没上大学。”岑郁:“……?”“你逗我?”他几乎要蹦起来,“我怎么会没上大学?!”他摇晃着贺雪卿的肩膀,“你说你是骗我的。”“你一点都不准。”岑郁站起来,准备离开贺雪卿的宿舍,却被贺雪卿抓住了手腕。“……可能我真的不准吧。”贺雪卿看着岑郁,语气有些讨好,“我再帮你看一下?”“那你自己上大学了吗?”岑郁怀疑地问。“……也没有。”“你这预言纯属报复社会对吧?”岑郁看向贺雪卿,他拉着贺雪卿来到窗户边,随意指着在宿舍楼下晃悠的一个人,“他呢?”“他上了吗?”贺雪卿看了一眼,“没有。”岑郁纳闷了,他又拉着贺雪卿接二连三看了十多个人,贺雪卿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没有。”“完蛋。”岑郁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难不成我们学校出现了什么意外?”“大家去考试的路上全部迟到了??”“不是。”贺雪卿平静地说,“他们都死了。”“嘎?”岑郁转头看着贺雪卿,“都死了?”“嗯。”贺雪卿指着岑郁刚刚指到的那些人,“他们都死了。”岑郁这会儿的表情很精彩,他一方面觉得贺雪卿在逗他,一方面又有点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于是他指着自己,“那我?也死了?”“……你没有。”贺雪卿看向岑郁,他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也没看明白岑郁的状态,“你不会死。”“至少在未来一年没有死。”贺雪卿也很难说清自己的能力,他只是在看见一些人的时候,脑袋里会瞬间闪过很多画面。高一的时候,他只能看清很短的瞬间,可是在今年,准确来说是这个月……他能看到的画面显然多了很多。在他的视角里,眼前的校园是恐怖片一样的奇怪场景。他所能看到的角落里,都是仿佛怪物一样的生物。上课的时候,那些老师明明看着是正常的,但是过了一会儿,在他的视野里就变成了极为恐怖的模样。只有岑郁不一样。贺雪卿想。
不仅他的视觉出了问题,他的鼻子也有问题。靠近教室的时候,他只能闻到浓烈的腐臭和血腥气,宿舍里也是如此,只有岑郁的身上有很淡的木质香味。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岑郁身边的空气,只有这样他才有喘息的空间。只是他也不敢把这些事情告诉岑郁,毕竟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他好像什么跟踪狂一样,收集岑郁用过的一些东西,好在他们就快毕业了。贺雪卿想,等毕业之后也许就正常了,可能真的是学习压力太大,他脑子出现了问题才会这样。他看着岑郁,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你不觉得我脑子有问题?”“还行吧。”岑郁说。“尊重每一个人。”他对贺雪卿说,“虽然不懂你,但我尊重你。”“校服我明天洗好了还你。”“不用。”贺雪卿立即说,他见岑郁看向自己,才开口解释,“反正你只是穿一会儿。”“不用这么麻烦。”岑郁还是有点犹豫,贺雪卿再三说不需要他帮忙清洗,他才说,“好吧。”贺雪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换好了衣服,便和岑郁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途中贺雪卿总是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打量,似乎在看着他身旁的岑郁……他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对岑郁说,“要不你还是单独走吧?”“为什么?”岑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有事?”“不是。”贺雪卿连忙解释,“我担心你也……”他在学校里不受欢迎,自然也担心岑郁被自己牵连到。岑郁不在乎地说,“没事,他们不敢。”贺雪卿看向他,似乎想问为什么。岑郁笑了下,“因为我真的会动手。”伊甸园2虽然他俩是前后桌,并且有过交谈,但贺雪卿与岑郁的关系并不亲近。倒也不是因为害怕他人的目光,纯粹是岑郁对谁都一样。他与贺雪卿能聊,与其他人也能聊,甚至在班级又或者学校里的朋友都不算少,贺雪卿每次坐在位置上看书的时候,都会听到旁边玻璃敲了几下的声音。他转头,便是有人对他说,“哎,你帮我喊下岑郁。”贺雪卿头发有些长,因为不想和人对视,看见一些不想看见的画面,他也就常年低着头……外面站着的是隔壁班篮球队的主力,他看了对方几眼,弄得对面莫名其妙的他才慢慢回头。岑郁正趁着午休趴在那里补觉。“……岑郁。”贺雪卿小声说,“有人喊你。”“不是哥们,你这么小声干嘛。”外面篮球队的主力无语,他冲着岑郁喊,“醒醒,说好的今天中午打球呢?”贺雪卿觉得外面的傻大个有点没礼貌,但岑郁还是被对方的大嗓门吵醒了,他抬头先是迷茫地看了眼贺雪卿……贺雪卿看着他眼下的泪痣,他见岑郁看了自己几眼,“你喊我?”“你睡傻了吧?”外面的傻大个还在说话,“我喊你!”岑郁也不管贺雪卿了,他打了个哈欠,然后便从后门走了出去,和那傻大个勾肩搭背走远了。贺雪卿就这么透着玻璃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傻大个手里拿着篮球,他揽着岑郁好像在和他说点什么,岑郁推开他,“一边去,热死了。”贺雪卿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他学着岑郁的模样,趴在了课桌上,呼吸间都是岑郁身上那股很淡很淡的木质香味,其实他想问,岑郁身上的木质香味来自于哪儿……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委实有点奇怪。当然,要是多年后熟悉网络世界的贺雪卿在回忆这段,大概也只会给岑郁发一个“兄弟,你好香”的表情包。只不过现在,贺雪卿当然是不懂这个的。他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