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也会可惜自己那半年错过的,春天没有摘的野菜,夏天进山没采的毛桃和山樱桃,芒种时没下种的土豆,没种上的番薯…
徐祯拉住马骡子,让它停下来,将带来的长木条插在地上,将缰绳拴在上面。
然后他向姜青禾伸出手,微笑着说:“那就来打个滚吧。”
以前姜青禾烦躁时就喜欢在床上打滚,现在换成了土炕,打不了滚,头没那么炕没铁。
姜青禾跳下来说:“神经。”
但她暂时没打滚,就和徐祯两个人静静躺在草地上,看白云滚滚。飞过一群一群南迁的大雁,远处有空灵的鸟叫,混杂着牧人赶羊的号子和羊群的哼鸣。
秋天的草场蟋蟀蚂蚱还是很多,草芽不再新绿,草顶渐渐枯黄,可是还有来自土地的味道,很浓的青草味。
就这样放松不说话,不去想开春的房子能不能造起来,不去想换不出的稻子,也不去想错过那么多茬的粮食。
静静躺一会儿就很好。
徐祯突然往旁边滚了一圈,头发上还沾着草屑,他咧着嘴笑,“真的不滚吗?”
“滚,”姜青禾状似回答,又状似骂人。
两人真的在没有人看见的草场滚了好几圈,咕噜咕噜地滚,压过一片片草地,最后停下来时,浑身沾满了草屑,两个人哈哈大笑给对方身上拍打,又抱在一起。
赶着车离开这片草地时,两个人还在笑,那种突然看破,从内心涌起的笑容。
直到面对蔓蔓,两个人不敢笑得那么开心,打滚可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呀。
蔓蔓才不是这样想的,“我最喜欢吃。”
“我想吃饭饭了。”
“明天晚上吃。”
这两天天气实在太好,稻谷基本晒得差不多,姜青禾只舂了半袋子稻米,其他的还是收拢回袋子里,等着明天再晾晒一天就能收仓。
舂好的米,筛了又筛,放在锅里煮,灶火始终不敢太大,生怕烧糊了。
对待这一锅新米熬的米饭,一家三口都很虔诚,守着走也不走。
等白气缓缓蒸腾,锅里水扑腾的声音一点点小了,姜青禾掀起木盖子,一锅白腾腾的米饭。
“吃,我吃,”蔓蔓伸长脖子,扒着灶台边想要尝。
“先尝一点,”姜青禾抑制住激动,这锅米饭煮的并不算完美,可当吃到嘴里,又软又黏的口感,差点想让人落泪。
这一口饭,从二月等到了秋九月,走过了七个月漫长的时间。
红烧肉
米饭放的水少,上头的米熟了,底下就结了层焦黄的锅巴。
沿边铲下来,翻转折面,铲几下,蔓蔓得到了一小块锅巴,她两只手捧着,锅巴有咬劲,韧而不脆,她用牙顺边一点点啃。
“最好炸一炸,撒点椒盐,”姜青禾说,她并不喜欢锅巴蘸白糖。
徐祯递过来一个罐子,他说:“撒点胡麻盐,炸的话就算了,费油。”
这里的油最便宜的是羊油,其次是猪油,牛油不多见,油菜籽榨的油叫清油。清油一壶要五十个钱,芝麻油更贵。
姜青禾当然不舍得用来炸锅巴,撕下一块锅巴,撒一点点胡麻盐,吃起来味道跟椒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