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天理公道,企是屠戮!"符因暴喝着挽弓向天,金箭离弦的刹那,炼魂鼎轰然炸裂。
飞溅的血珠化作潇潇血雨,她喘息跪在潮湿的泥土上,发现手中不知何时攥着片碎裂的银梳,那是当年在阿姐遗体边捡起的唯一念想。
符因猛地惊醒,冷汗浸透后背。
眼前的景象如潮水般退去,耳边的怪笑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风吹竹涛声里掺进细弱的呜咽,符因循声拨开墨绿竹枝。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蜷在凤尾蕨丛中,符因看不清他的面容。
男孩洗得发白的弟子服沾满泥浆,正用袖子擦着眼泪,怀中的书本被撕得只剩半册。
三个锦衣少年将他围作困兽,为首的抬脚碾着他指尖:"杂役房的耗子也配摸剑谱?师尊说了给了你不少好东西,还不赶快交出来。"
符因后颈泛起细密战栗,幻境牵引存在一定规律,当怨气织就的罗网捕获众人,距离相近者识海会彼此渗透。
幻境起时,她身侧唯有叶飞沉与邬宓,前者是名门骄子据说自幼尊贵,后者虽来历成谜却强运在身,实在与眼前这个蜷缩在泥泞里的瘦弱孩童对不上号。
“嗯!”一声闷哼。
“哎呀我去。”符因才走神一瞬就眼睁睁看着人被踹断肋骨,血沫从男孩咬破的唇角溢出,他染血的指尖仍死死抠着书页残角。
这群小崽子下手极其毒辣,符因脸色变了变身形微动,先要上前阻拦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幻境主人看见的虚影。
"此子根骨奇佳,可惜。。。"
"净莲灵体千年难遇,奈何出身。。。"
"师门颜面要紧,秘境试炼的事。。。"
识海里翻涌的窃语裹着檀香,符因眼看着竹影里的男孩抽条成孤绝少年,他在月下挥出惊鸿剑影,剑气震落满庭梨花,却换来同门嫉恨的窃语。
没了草丛遮掩,少年的眉目渐渐清晰,符因脸上的惊疑更甚。
看场景似是一次宗门内的试剑大会,少年剑招凌厉剑法已臻化境,却无一人喝彩。
击败对手也没露出丝毫喜悦神情,收剑入鞘的姿势标准得近乎刻板,垂首时碎发遮住眉眼,拱手道:“师兄承让。”
对面弟子拂袖而去,撞散满地落花,他伫立在渐渐空荡的演武场上,安静地低垂的头。
同门弟子三三两两结伴离去,留下场上少年形单影只。
"净莲灵体又如何?"远处传来讥讽的笑声,"不过是个杂役生的野种罢了。"
少年恍若未闻,只是头低的更甚,符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
符因心里一阵烦躁,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宗门,同门之间竟然如此相互欺侮,看着幻境中面容青涩的邬宓,符因心里更是窝火。
这小子在外一派说掐脖子放狠话的狠辣样子,少年时竟然这样一副任人揉搓的软面团子窝囊相,符因气的踹飞一块石子。
碎石斜飞撞上什么落下,符因悚然发现十步外的梨树下立着道月白身影。
真正的邬宓不知何时已浸入自己的记忆囚笼,睫羽在眼下投出鸦青阴影,仿佛在观摩旁人的悲欢。
“。。。。。。”
符因恨铁不成钢,带着复杂的意味注视着他,邬宓好似没有感觉般,并未回视过来。
气归气,符因心中也有些心虚。
邬宓先前极力避而不提自己与贯清宗的干系,原来言下的不堪竟然是这么个不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