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之后,谢家是否沉冤得雪?”
裴闻卿没有回避,索性全部告诉她:“你死了之后,李徽带着你留下的血书代替你跪在承天门前,请圣上诛杀佞臣,还谢家清白。
起初圣上无动于衷,直到三省六部官员一同跪在风雪中,请苍天,斩佞臣,正国风,保江山!
当夜,李徽带领御前兵卫查抄裴府,缉拿裴家所有人入狱候审。三日后,圣上废黜李熙太子之位,迁居北宫,改立李徽为太子,入主东宫,谢家一案交由他全权负责。
父亲知道太子被废和罗列的一众罪行,一概不认,趁其不备,逃出刑部大牢,敲响承天门前的登闻鼓为自己喊冤,圣上不予理会,让御前卫即刻斩杀。
父亲不服,于承天门前自焚而亡,我与母亲同裴府一干人流放岭南为奴,永不赦回。
谢家昭雪后的第三年,圣上驾崩,李徽登基为帝,册封云娘为后,立李明昭为太子,并追封你为贵妃。
流放岭南途中,母亲不堪受辱,跳崖自尽,我随之跳下去,摔折一条腿,捡回一条命,而后潜逃回上京,伺机报仇。
我找到云娘,她念及旧情,又知我身已不全,便带进宫,安排我到永巷做些洒扫的杂活。
我在永巷待了两年,暗自寻找机会杀掉李徽,最后还是被他识破,鸩酒一杯,就此了却半生。”
半生一词,沈舒幼莫名觉得有些道理,如今再来一次,先前种种,好似置身其中的一场噩梦。
还好,谢家总算清白了。
沈舒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心中甚是舒爽。
她是解气了,对面的人却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怎么,这鞭子打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疼。”沈舒幼觉得这就是报应,“谢家遭难,裴府人庭若市;谢家清白,裴府尸骨无存,风水轮流转罢了。”
这么解气的事,她竟然都看不到,甚是可惜。
还好明昭平安无事,只是李徽怎么会立他为太子,他明明知道明昭不是他的孩子。
韦云安应该对他很好吧……总归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她还是有些担心。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他往后靠了靠,一手搭在腿上,“还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
“我和庆王殿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唉,打住,我是来同你说事情的,不是来听你解释。”裴闻卿不想听,也懒得听,“你和李徽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不想听就算了,现在说了也无用。
“那就没事了,该你说了。”沈舒幼抱着靠枕,斜靠在茶床边上。
裴闻卿当即道:“我姐姐的事情,你别插手,我不想这件事再和你们谢家扯上任何关系。”
“我没想过要管啊……”
怕他误会自己见死不救,随后,她又说:“至于我父亲那边,我会尽全力去劝阻他,让他于此事划清界限,至于你姐姐那边,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酒壶已尽,一大半都被他喝了,双耳连同脖子红了一大片。
他躺到茶床上,合上眼睛,手掌握拳置于额上打圈。
应当是十分头疼吧,要和自己父亲对着干……
他知道是裴决在幕后一手操纵,害陷害女婿,害死女儿连同两个外孙,就只是为了获得崔家手上的兵权吗?
要不然,还是跟他说一声……
沈舒幼弯下腰来,伸手推了推他:“那个……你知道是父亲在背后操纵一切吗?”
“嗯。”
“你姐姐的死,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你也知道吗?”
他翻过身去:“我什么都知道,你别再说了。”
沈舒幼“哦”了一声,从茶床爬起来:“那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见他一动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沈舒幼甚是无奈,叹气之后找来一床被子,扔给他。
果然就不能太心疼男人,尤其是没心没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