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不知道顾昀川今晚是不是还睡地上,也不敢问,想着要么先把褥子铺了,他今天起的早,不知道汉子把褥子收到哪儿了……
顾昀川瞧着满地找褥子的小哥儿,不知道怎么就满心烦躁,他淡声道:“不用找了,阿娘把褥子拿去晒了。”
俩人下午去还碗筷,赵春梅就趁着这时机进屋把褥子抱去了后院。
说是晒褥子了,可这褥子被子全是成亲前几天才做好的,新打的棉花,雪白松软,哪用得着去晒,想来是顾知禧多嘴,又叫娘听了去。
可眼下他又觉得褥子没了也挺好,要不这小哥儿还想让他睡地上。
沈柳挠了挠脸:“那我去后院拿。”
“不用去了。”顾昀川抿了下唇,“娘说宝妹夜里冷,抱她屋里用了。”
“啊……”沈柳耳尖发红,“那你今儿个上床睡吗?”
顾昀川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见小哥儿红扑扑的小脸儿,侧过头淡淡“嗯”了一声。
沈柳忍不住睁圆了眼,复又弯起了眉眼:“好。”
待两人都洗漱好,夜已经深了,夏末暑气还未全消,有些闷人,可是到了后半夜又冷,顾昀川就关了房门,留了扇小窗通风。
他腿脚不方便,睡在靠外面,沈柳已经在床里面躺好了,他羞得厉害,心跳如鼓鸣,耳尖连到颈子一片红,脸都埋进了薄被里。
顾昀川轻声说:“熄灯了。”
小哥儿瓮声瓮气地应:“嗯,好。”
夜静悄悄的,只有蝉鸣蛙声轻轻磨着耳朵。
顾昀川累了一天,尤其日跌走了这许多路,左腿不听使唤,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右脚,现下酸痛得厉害。
他不想沈柳知道,皱紧眉头咬牙硬挺着。
好半晌,窸窸窣窣声起,沈柳自薄被里抬起了头。
借着微弱的月色,他模糊地看见男人正微微发着抖。
顾昀川听见动静,轻声道:“还不睡?不是和宝妹说好了,明早要赶集去买小鸡?”
镇子上许多人家都种菜养鸡,顾家的宅院大,除去敞阔的前后院,还有一片菜地,可却都没有养鸡。
顾知禧说早先是因为阿哥要读书,阿娘怕扰了他清静,就没养。
后头是因为要迎苏家小哥儿进门,担心他嫌鸡味太重,也作罢了。
而今沈柳问起来,顾知禧又来了兴致。
问过赵春梅和顾昀川的意思后,俩人约好了要一块儿赶集买鸡苗。
见沈柳没说话,顾昀川缓声道:“桌子上给你留了些钱,明天我去不了,你多买些喜欢的。”
今天阿娘给了五两碎银,沈柳不舍得花,抠抠搜搜挑了个最小的,说明天一早就去换成铜板。
顾昀川一想到他那模样就忍不住勾唇,还是个钱眼子。
忽然,久未言语的小哥儿开了口,他轻声问:“你是腿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