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外面的卫生间催吐,不忘给助理发消息,叫她等会来接自己。
但大家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如果范志成存了什么歪心思,助理未必愿意豁出去护她。
她在洗手池前冲了半天冷水脸,依然没能醒神,再抬头,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倚着雕花廊柱,眉眼浓烈,安静看她。
而她面色潮红,醉态毕现,眼圈被生水刺激得泛红。
赵南颂垂眸躲避对视,她不希望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因为她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沈锡舟的垂怜。
踩着虚浮的脚步,路过他身边,听到他的奚落:“这幅样子,回去找死?”
她颔首:“不劳沈总费心。”
刚想走掉,被他抓住手腕,细细一把腕骨捏在他手中,动弹不得。
“不要以为我会管你。”
“我不敢这么想。”赵南颂对一切冷嘲热讽照单全收,态度依旧谦恭,只有手腕在较劲,试图摆脱他的桎梏。
不由她挣扎,沈锡舟手臂发了狠一拽,拉她跌撞着贴向自己,他微躬下身,强迫她面向自己:“我爸已经属意我为接班人,不日就会召开董事会,宣布此事。”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赵南颂视线半聚焦,怔怔看他嘴唇张合,又去看他的眼睛,对上他尖锐却莫名有些潮湿的目光。
她混沌的脑子终于理解他的意思,晁元这座庞大的商业帝国,未来将由他掌舵。
“不知道赵小姐这么嫌贫爱富的人,会不会后悔当年错过我。”
赵南颂定定看着他,仿佛拴着千斤重物的头发断裂。
她在一瞬间陷入酩酊大醉,失去意识。
*
闹钟尖锐,瞬间生生将赵南颂从梦境中剥离。
宿醉后的脑袋快要爆炸,她撑起身关掉闹铃。
动作幅度大了点,刺痛的太阳穴和发沉的身体同时发起抗议,随着世界恢复安静,她终于有精力打量眼下的状况——
陌生的酒店客房,地毯上远远近近散落的衣物,身上宽大的男士睡袍,以及零星的混乱回忆。
对方已经离开,只留下枕头上不规则的褶皱。
赵南颂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不确认的点在于,以她对沈锡舟的了解,他不会放任一个女生,尤其还是认识的女生遭遇“捡尸”。
可他理应,也不屑趁人之危,这点风度,在她的印象里,他是有的。
顾不得脏,她下床扒拉垃圾桶,拂开上层揉皱结块的纸巾,前夜的战况,直白展示眼前。
不管怎么说,至少对方做了安全措施,这稍稍缓解了赵南颂的不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走进浴室,脱下浴袍,瞬间,视线定格镜面。
横贯腰腹,有人用口红往她身上写了行字,经由睡袍的摩擦晕开,与星星点点的红痕相叠交织,怪异的靡丽。
勉强可以辨认的熟悉字迹:
“sxz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