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应真一直很念姨妈的情。李茹华原本并不是很看上去这个小地方来的外甥女。倒没想到应真到北市后,演戏真的演出了名堂,还找了个条件很好的丈夫。
李茹华现在俨然把应真这个外甥女当成她的主心骨。回回和女儿吵架,都要喊应真来主持公道。
这几个月,应真已经数不清跑了多少趟了。母女吵架吵得再凶,总归还是母女。最后,她里外不是人。
姨妈和表姐现在闹成这样,可苦了穗穗……想到这,应真又忍不住摸了摸外甥女的头。
宁颐然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陈穗站在她妈妈旁边,两人在厨房有说有笑。宁颐然烦躁得很,这个陈穗话可真多!
她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饭什么时候好啊?我饿了。”
女儿一说“饿”,应真就着急,她忙探出头:“已经好了。可以开饭了。”
晚上端上桌,五菜一汤。两个孩子从早上出家门,在外头待了快十个小时。中午在学校吃的那一顿一点不抵饱,这会饿得只顾着埋头吃。
应真每天花很长时间做晚饭,自己却不吃。已经到了晚上稍微多吃一点身体就会有负担的年纪。不过她今天没吃午饭,晚饭放任自己喝了一碗番茄牛尾汤。
餐桌上多了一个人,应真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着女儿吃。她的目光停留在外甥女身上,穗穗虽然比然然大一岁,个头却要矮很多。
女儿身高和长相都遗传了她爸爸,就连头发和眉毛都像她爸爸一样浓密。
应真对女儿一点不像自己,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吃完饭,宁颐然回房间做作业,陈穗在客厅写。又做了会作业,应真才接到表姐的电话,说车子已经到门口,让穗穗出去。
应真送穗穗出来,门口停了一辆她没见过的宝马汽车。不用问,应真也知道这车子是表姐新交的男朋友的。
兴许是谈了年下男友的缘故,田佳蕙变漂亮了,一头大波浪长发,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应真不由想到去年她想离婚的时候那副憔悴的模样。表姐在她面前歇斯底里大哭:“我早就想跟他离婚了,我妈不同意。难道我就要这样跟他耗一辈子吗!”
看到表姐的变化,应真自然替她开心。但一想到穗穗现在跟她住在外头,没人管,又不免心疼孩子。
应真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表姐:“上回给然然买洗发水和防晒霜,我给穗穗也多买了一份。”
田佳蕙笑盈盈地接过来,冲她眨眨眼:“谢谢妹妹啦!”
陈穗跟着母亲上了车,从后座探出头来:“小姨再见!”
夏天夜晚,虫鸣蛙叫声四起,应真站在别墅门口,目送她们远去。
回到家,应真收拾完厨房,开始收拾自己。洗完澡出来,听到女儿房间里传出来声音。
宁君昊回来了,父女俩正在聊天。
宁颐然正在跟爸爸聊学校社团里的事,她是培华皮划艇和机器人社团的成员。原本聊得开开心心的,看到妈妈站在门口,宁颐然便改口跟爸爸说起了英文,美其名曰练习口语。
应真没上过高中,初中毕业就去了市里的师范学校。其实,那时候中专分数线上高中绰绰有余,但家里觉得女孩子念个中专就行了,出来当个小学老师挺好的。哪知道她师范还没上完就被剧组看中,直接去拍戏了。这么多年,她的英语早就丢光了。
宁颐然上的国际学校,英语流利,二外还辅修法语。宁君昊是q大毕业的高材生,英语交流无碍。父女俩在那聊什么,应真一句也听不懂。
如果换以前,应真可能会失落。今天她连失落的心情都没有。
她站在门口问了句:“你吃过晚饭了吗?”
即便人到中年,她的声音始终有一丝少女的清澈夹在其间。她穿着系带睡袍,刚洗完的头发半湿不干的垂在肩上。
宁君昊抬头,看了妻子一眼,“吃过了。”
应真没再说什么,回了卧室。一推开门,迎接她的就是宁君昊扔在地板上的两只袜子。
明明脏衣篓就在几步之外的浴室里,他就是要扔在地上。
已经记不得说了多少遍。难怪女儿说她唠叨。明明父女俩一点听不进去,她还要一遍遍说。
应真把那两只袜子捡起来丢进了脏衣篓。
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把刚换的丝质睡袍洇湿了。她脱下来挂好,换一件睡衣穿上。
刚脱下睡袍,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应真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反锁门。她加快速度穿上衣服,偏偏又没开大灯,只留了另一侧床头的小灯,一时分不清睡衣前后。
她上衣还没穿好,宁君昊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