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讲,织田作之助与尾崎红叶甚至有些熟了。
……
这非常离谱。是的,没错,这非常离谱。
考虑到这二人在这数次会面后当真开口对话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很好,离谱的程度又翻了一倍有余。
不过这二人的确缔结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如今的尾崎大人对所有自己势力之外的成年男性都抱着某种很难说是错的戒备,她一开始对织田的印象相当的不好,这倒并非是因为作之助他很不上进,明明身负强大异能却又只愿待在底层,不肯杀人。这份近乎慵懒的自持之心并未得到红叶的赏识,恰恰相反,她反倒是觉得自己看不懂对方。
而这种目的不明之人,就这样莫名自然的出现在了莲仪的身边,甚至还与那个太宰关系匪浅……
红叶第一次传唤织田作之助时,其实是怀有杀意的。
不知该说是这二人哪一边运气好…不,这或许便是横滨土著、港口黑手党高层该有的直觉吧。总之,在见了一面之后,红叶不说完全放下了戒心,却也基本明白了对方各种意义上都不是个胸有大志,别有所图的男人。
于是,这两位都能左右莲仪想法,能为这个无敌的未成年人造人提供意见的男女就此休战。红叶默许了慵懒又和气的织田作之助接近莲仪,而织田…
很难说这一切在织田作之助看来算是怎么回事。
初次见面时那诡异异常的气氛——遭受干部大人的突然召见,却去到了一间带着淡淡血腥味儿的漆黑小屋;就这么与尾崎大人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实话实说,超级奇怪。
——用个不恰当的说法好了,简直像是两名完全无意缔结婚姻,却被强拉过来相亲的陌生人。在那种氛围之下,就连抬头大量对方,都显得无比失礼。
于是,虽说也察觉到了这是关乎自己安慰的时刻,他其实正承受着莫大的危险,
但织田作之助就是这样面色未改的陪尾崎红叶坐了半个多小时。
而那之后的数次见面,除了对坐无言的场地越发的精致得体,这二人的“交流”自始至终都是这般…呜,这般的默契。
莲仪篡改时间的那次,红叶亲自动手磨了抹茶,让金色夜叉为织田作之助添水。
于是作之助便明白了,尾崎大人非常困扰,却又不愿将这份困扰带给莲仪。
明艳动人、杀伐果断的尾崎大人也会如慈母一般纠结教育孩子的方式,这一点还真是叫人心生感叹……但他感叹过后便将之藏到了记忆深处。他依旧不发一言的坐着,像是女孩子家玩家家酒时被放在“父亲”位置的沉默人偶。
但和日本传统叙事手法中总会缺席的父亲形象不同,织田作之助不说话,是因为他清楚自己不需要开口。
因为尾崎大人的确不需要,也不想要他的意见。她是位位高权重的女性,无论是对部下还是管辖内的大事小事,全都有着绝对的主动权与控制力。
即使如此,向上攀登的过程中大约也遇到了不少缺乏自知之明,试图对她的领域指手画脚的男人吧?
织田作之助不想做那么扫兴的人。
所以他就只是坐在那里,仅此而已。
……某种意义上讲,能在红叶那强大的气场之下,心绪不乱的只是端坐的织田作之助,着实已强过了绝大多数人。
所以,即使有人因此误解织田作之助其实是尾崎红叶的好友——倒也并如何叫人意外。
不过这二人实际唯一拥有的情感纽带,不过是都因为对方承担了部分指引羽生莲仪的职责——被这个惹人怜爱又叫人生气的小鬼头给认可了而已。
那么,作为“唯一纽带”的羽生莲仪,又是如何看待这二人的关系的呢?
……莲仪很害怕。
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随着森先生一起消失——他几乎是跟随着本能,稀里糊涂的这样做了。
是的。并不存在任何深沉的原因,这也并非是太宰算计中的一环。他就只是-就只是突然觉得“不行,我要逃走!”,于是就逃了而已。
为什么呢?
因为是被自己看好的诸伏景光“带走”了森先生吗?
是被森先生的决断吓了一跳,既觉得寂寞,又觉得无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