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阁老见状吓得腿都软了,直接跪地匍匐叩首:“皇上明鉴,微臣虽然……虽然主持过两届会试,那亦也是按着规矩,是从未有过徇私之举!微臣……”
话都还没说完,武帝一脸信任,打断黎阁老的话:“所以朕信你。说真的,朕都不信自己。毕竟朕得孝顺亲娘啊。太后娘娘夜来忽梦少年事,道一辈子最为亏欠的便是她的妹妹,你说朕作为天子,该如何是好?”
黎阁老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
后宫不得干政这六个字,他……他要是说出口九族的命都没了啊!
可若是真按着三年前董阁老提出的处理办法,那日后倘若寒门子弟,诸如村里一家三子,两子一同攒钱,供着幺儿读书求学。毕竟父母在,不分家产。若是有了孝的制度,一个家中其他孩子不愿意供养幺儿了怎么办?以义绝来断绝父母关系怎么办?
这寒门一代不齐心不耗费十几年时间供养出一个读书郎。
接下来如何改换门楣?
岂不是寒门是世世代代就寒门,世家就永久富贵了?
且不提这些是心思,那董阁老以为处理最极端的情况就可以,但他回想了登闻鼓时的种种场景,才惊觉苏琮让武帝心动的是户口。苏琮是要分户(民间习俗之一便是长子留家,次子结婚过后没几年便分家单过,也分户口。)
户口多了,征兵的兵丁也就多了。
想着,黎阁老迎着双方如炬的眼神,琢磨一瞬,干脆颤颤巍巍直接装病。
武帝瞥了眼昏倒在地的黎阁老,毫不客气:“看来黎阁老也真是老了,传太医好好治疗,也让黎阁老好好休息。免得还有人传朕苛待老臣。至于这殿试主考官,舅舅要不您来。”
被点名的定国公苦笑,双膝跪地:“回皇上的话,微臣斗胆,按着礼法那苏从斌那侯爷考生,是微臣的外甥。微臣才算最亲,要避嫌的。”
“礼部尚书……”
镇国公也跟着双膝跪地:“回皇上的话,微臣斗胆,微臣论礼是您亲姐夫。这定国公也是微臣的姻亲啊。”
“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也跪了。这……这苏从斌本来就是贵族,是开国勋贵。这朝廷乾清宫内本就一席之地牢牢占据了。他要是会试榜上有名了,要是殿试了,名次多少有区别吗?
他缺当官的机会吗?
“微臣斗胆,皇上您乃天下人的君父。若是拘泥自家这些亲戚关系,是对您的辱没。殿试,是为国选才最为重要的一环,是新科进士沐浴皇恩的机会。更别提还有举贤不避亲的规矩在。这苏侯爷从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过关斩将到乡试,答卷也张贴在贡院外,供天下人监督。倘若还有人心思龌龊,嫉妒生事,臣私以为其不配为臣,不配受先贤圣人的教诲。否则怎么连最简单的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道理都不懂?”
“纵观苏侯教育,其六岁进国子监,便开蒙读书直到二十岁继爵。尔等难道还要再质疑国子监的教育吗?十四年朝廷最顶级的学府教导不出区区一个举人?二十年官场见闻,比不过普通学子的时策?”
武帝屈指在龙椅扶手上点了点:“户部尚书这话说的有理。国子监教育还真是个问题。户部,捋一捋朝廷多少举人,多少在外游学,又有多少在国子监学习,多少在私塾学习。看看这堂堂的阁老,都没法回答昏了。以后黎阁老手中的任务,你们几个年轻的尚书帮帮忙。让他好好在家先休养。”
黎阁老听得这话,是彻底想要昏了。
而武帝的话语无意在朝堂上丢下一颗巨大的诱饵,所有想进阁的人恨不得立刻马上扑食啃咬。
至于乡试重题,都显得不重要了。
另一边,苏从斌到底有一分侯爷矜持,不肯出门去贡院等榜单。苏敬仪急得觉得自己整个人真像猴了,挠的都想爬墙看报喜的衙役什么时候来。
等又等,等到仆从来报有考生举报重题,故此主考官一行人被带走调查了。
苏敬仪瞬间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望着苏从斌,岂料人从容淡定的很。
见状,苏敬仪也默默淡定下来,继续等。甚至还刷了一套江南的县试题。
等他题做完了,报喜的队伍终于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远远的就听得见了,道:“贵府老爷苏从斌高中顺天府乡试第十名。”
闻言,苏敬仪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
十名?
他爹可是小、三、元啊。
苏从斌对此名次倒是颇为满意,大手笔打赏报喜的队伍后,又赏了全府仆从。给苏敬仪也一个心心念念的大红包,才道:“这名次恐怕,都有重题的斗争在,否则我大概二十名左右。”
“您还能知道这个?”
“敢提前交卷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们是要争头名,而是我要去定国公府他们面前争,显摆我虽然怂一些,却也是默默无闻,坚持学习。每日习文练武,风雨无阻。有他们的家风传承!”
解释完一句苏从斌便带着红贴,甚至还有些小心谨慎藏好,“我去定国公府报喜。”
苏敬仪听完解释,瞧着亲爹走的步伐还有些雀跃和飞快的,带着从未有过轻松,不像那种谨慎讨好的模样。于是他也就放心了,大方的给自己也放一天假。
虽然不能出门,但是好开心啊。
苏从斌不像剧情里那样执拗守着侯府,昏聩妄图从龙押宝搏前程,反而靠自己科考了。如今也是举人老爷了!
一切都朝美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