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指腹停留在那道浅浅的纹路上,良久,他随手将信纸抛入火炉,火舌舔燃纸面,墨迹化为灰烬。
燃尽了。
他死死攥住玉佩,缓缓吐出一口气,眉眼间的狂傲之气不减,笑容却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像是一匹即将冲入风雪的狼。
“驰檄传令,整备兵甲,边防战事,不得耽误。”
声音落下,副将抱拳领命。
他抬步而出,黑色披风翻卷而起,猎猎作响。大雪纷扬,他的背影高大挺拔,步伐沉稳,仿佛一步步踏入风雪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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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庭院,屋内暖炉氤氲着冷香。
赵怀霁再度登门,依旧是一袭月白长袍,步履从容。
沈秋辞立在庭院之中,披着一件素色披帛,月色落在她鬓侧,映得她肌肤苍白。
“瑞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造访?”
沈秋辞语气淡漠,抬眸看向对面的赵怀霁,眼底的讥讽并未掩饰半分。
她在明知故问。
韩莽那一闹之后,整个京城都在传她与赵长宴的不清不白,流言蜚语铺天盖地,沈廷遇气得直接将她禁足。可如今赵怀霁亲自登门,目的再明显不过。
瑞王依旧是一袭玄色常服,衣襟无一丝褶皱,端方雅正,眉眼沉敛。即便此刻满城风雨,他的神色仍旧沉静无波,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他缓缓执起茶盏,手指稳稳握住杯沿,微微抬眸,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沈家依旧是沈家,沈氏嫡女依旧是沈氏嫡女。”
“你我这场婚事,依旧不变。”
沈秋辞指尖微微一收,心中腾起一丝异样的不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瑞王殿下,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赵怀霁目光沉沉,静静地看着她,似乎终于卸去了那层柔和的外皮,不再掩饰,也不再试图以任何温情去哄骗她。
他声音淡淡地开口,语气温和得近乎平静,却锋利得仿佛要将她所有挣扎尽数碾碎——
“沈小姐以为,本王在意什么?”
沈秋辞心口猛地一震。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看透了瑞王的冷情。
她冷笑了一声,眼底的怒意浮现:“赵长宴的事,京城人尽皆知。世子府的风月,你该听闻了。”
她语气极轻,却字字带着刀锋,仿佛要刺破他惯常的理智,“瑞王殿下——真不介意?”
赵怀霁端着茶盏的手指未曾动摇,眼眸沉敛,静静地凝视着她。
半晌,他才缓缓启唇,嗓音平稳如常,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温柔的安抚——
“无妨。”
沈秋辞怔了一瞬,旋即指尖骤然收紧。
她心中骤然腾起一股压抑的情绪,不知是愤怒还是震惊,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赵怀霁平静地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身上,语调依旧温和:“沈家依旧是沈家,你依旧是沈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