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同沙中明珠,哪怕身在砾中仍能被陛下与丞相挖掘。我等浅薄不敢与之相较,却也自认识得几个字,能为陛下分忧解难。”王珣声音越来越大,引的刚刚下朝的嵇游也悄悄走了过来,“可是大衡之大,无一可继续深造学堂,也无考较选拔之道。我们福浅缘薄,一无救驾之功二无丞相为师,此生注定蹉跎。可大衡子民千千万,吾等愿以身殉道,为后来人开道。”
“吾等愿以身殉道,为后来人开道。”
“胡闹,简直胡闹。”这种时候魏升不得不冒着风险站了出来,他不傻。
沈仲棠暗中护着这些书生,让他们得以走到这宫门前的事他早已知晓。若是继续坐视不理,让他们这些人如了愿,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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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衡自有祖宗礼法和流传下来的选贤之道,几代以来皆是如此,从未出过差错,岂是你们这些人能质疑的?”
“就是就是。”跟在魏升身后的一众拥趸纷纷附和。
“魏将军所说的选贤之道可是任人唯亲?将军侄子魏和在城外猎场视礼法如无物,仗着将军相护,虐杀平民百姓数人。还大呼有将军一日,他便能逍遥法外一日,还能凭与将军关系继续为官,不知将军可有耳闻?”
“如果这就是将军所说祖宗礼法,选贤之道,请恕草民等不能苟同。”
“竟有此事,为何朕无耳闻?”嵇游终于现身,“莫非真如他们所言,这祖宗立法、选贤之道就是为方便将军,任人唯亲,包藏贼人吗?”
“参见陛下。”嵇游这一出声,着实出乎所有人预料。
“陛下明察,微臣绝无此意。”魏升哪能想到此等关头,还有个拉后腿的。
“吩咐下去,魏和之事移交大理寺处置,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冤死之人一个公道。”嵇游说着眼神扫过战战兢兢的群臣,还有宫外仍旧跪着的书生们,“至于诸位所言所求,朕自会召集群臣,给诸位一个说法。”
魏升这个带头反对的成了众矢之的,其它人各怀心思更不敢冒头。
他们身有官职,可以让家族中子弟领先平民百姓不假。可官职有限,朝中各位大人想提拔拉扯族中子弟无数,他们有权有银子,比他们有银子有权的还大有人在。
即使他们费尽心思、用尽全力,族中子弟也不能人人上位。就算侥幸上位了,他们的子弟也越不过他们上司的子弟去,这阶级困死了平民百姓,又何尝不是困住了他们。
如果此处真能弃除这陋习,真凭才能上位,说不定他们族中子弟还有一搏之力。
正是因为这样,开书院一事竟没遭到多少反对,顺利在衡都试行,开启了下去。
可把魏升气得够呛,但是魏和之事横贯其中,他再气也只能白气。
等他好不容易从魏和的事中脱身,在书房对着一副刚写好‘忍’的字出神。等回过神来去摸旁边的茶杯时,才发现里面的茶水早已经凉透。
他似是想到什么一样走到窗边推开窗,果然见外面的树叶已多由绿转红黄,一阵风来就打着旋地往下掉。
不觉间,秋已深了。
暗一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难得真正平和,而不是为了好名声在外戴惯了假面具装得亲和的魏升。
可一想到自己查到的东西,他又觉得魏升这平和表象马上就会被撕裂。
“禀告主子,您让属下追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暗一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可怕猛兽。
魏升难得心情好,没有接话,只伸手到窗外接了片落叶,红黄相间的。虽有几个小虫眼,但无伤大雅。
“同传言一样,那几座山头都是被同一个买家买走了,先前有猎户上山,发现买家把几座山头围起来打通成了一处,现在已经不让人近了。”
“外有看守日夜轮班、密不透风,属下蹲守了几日也找不到机会混进去。但是属下在附近打听到很多人家家里的青壮年都被招了进去,说是开荒种什么珍贵药材。招人是每个人头给了二两银子,说是包吃住,只有一个要求,在药材长成前,不让回家,也不让与任何人联系,银子每月按时给,可以托管事的带回家里,也可以自己存着。”
“附近的人百姓还说,自从那几处山被围起来之后,每日天不亮靠近山头的地方都有不少动静,重时感觉地都在晃。”
魏升的闲情雅致慢慢消散了,刚才被珍而重之接在手心欣赏的秋叶也被捏成一团破烂扔到了窗外。
“山头地契可有查到写的是谁的名字?”魏升心里已有了某种猜测,只是还没想明白那人哪来的银子这么大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