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桃靠在她的怀里,没有说话,只在李芙芙的话反复说了十几遍后,睁开了眼,平静无波的瞳孔直直地对上李芙芙的眼:“李芙芙。”
“我病了……”
“就让我在这吧。”
李芙芙仅剩的好情绪彻底崩溃,但却是笑着的,依然说道:“我们下山。”
这种笑是在哄人安抚,可她做不好,已经全是苦涩了。
泪却加倍的从她的双眼里流出来,她来不及擦,只想把秦鹤桃抱起来,但却没了力气,抱到一半,又重重地被压跪。
膝盖砸到地上,她仿佛没有知觉,试图抱起来。
“我会死的。”秦鹤桃指尖在颤抖,说的话格外冷静,“没有区别。”
“我没听见!”李芙芙声音尖锐起来,“你不会的。”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知道在安抚谁。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李芙芙似乎只剩脑海里一个指令在支撑她,她机械地重复着念叨,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终于说道:“我求求你,好不好。”
“陪我。”
李芙芙所有的卑劣和心机似乎只在这时候涌了出来,她们相处太久,除了隐私的秘密互相了解不到,情绪上非常了解彼此。她知道秦鹤桃拒绝不了需要照顾的祈求,那种照顾弱小的本能似乎贯穿在了秦鹤桃的身体里。
秦鹤桃有一天无意识地对她说过一句话,你像我……妹妹。
她不敢估量她在秦鹤桃心里的地位,只能全部都压上了,几乎无师自通了所有祈求的手段,很可怜地求她。
秦鹤桃没有应声。
“姐姐。”她像讲价一样,降低要求:“起码……走完这一旅程。”
可是秦鹤桃哭了。
李芙芙哑声。
她手上一轻,金宝把秦鹤桃背到了背上,格外冷静:“下山。”
大婶把毯子披在秦鹤桃的身上,大家默契地没有问秦鹤桃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一个人雪山等死……
只是喂了秦鹤桃两口热水,就保持了沉默。
秦鹤桃趴在了金宝的背上,闭上了眼,那点泪没进了她蓝紫色的发丝里,似乎从来没有哭过。薄荷蓝的色彩在四周消失,李芙芙始终看着她,很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了。
雪线之下,裸露的银灰石砂上,有些地方竟然还开着花,蓝紫色的花朵艳丽,宿天水把被风吹折的那朵留在了手上。
下山比上山要快一些,走着下去也轻松一些。
日落开始,他们到了山下的村落。
村里的老婶懂一些医术,检查了下秦鹤桃,发现只是有些失温,裹了毯子,烧了热炉,秦鹤桃身体温度渐渐暖了起来。
他们租了村里对外租的民宿。
屋外一席人坐在厅内,胖爷捂着脸,金宝扣着膝盖,宿天水低头想事情,池历也跟着进来了站在一旁。
屋里秦鹤桃躺在毛毯中,闭着眼醒了但不想说话,李芙芙捉住她的手不肯松。
窗户透着外边的光徐徐地洒在屋内,是温暖的颜色,涂抹上每一个木质家居。
深褐色的木床木椅,很像上世纪的胶片电影,落地台灯照亮,也是橘红的光,两个人一坐一躺被圈在光里,脸被光染得橘黄。
藏蓝色的花纹布帘只扯了一半,李芙芙想去拉上,半个身子越过木床,手碰上窗帘,光影晃动。
秦鹤桃睁开了眼,枕在枕头上往外看,“就这样留着吧。”
她喂了水,又吃了点米粥,气色比山上的时候好了很多,声音也没那么哑了。
“……好。”李芙芙连忙又坐回去,有些慌乱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才趴在床边,枕着手挨向秦鹤桃,“核桃。”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秦鹤桃手搭在背上,乌青的血管在皮肤里凸起,“人本来都会死。”
其实还是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