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天水咬了下唇,红痕印在唇纹路上,他有一瞬间有脱口而出“好”的欲望。
就像池历以前每一次飞速的肯定和应许。
但他听着帐篷外雪山里落下的新雪,一层层覆盖旧日绒草。
在夏日相遇,在夏日离别。
在冬季里答案模棱两可。
冥冥之中自然的痕迹,也许就是在逼他们形成一条错开的轨道。
他摇了摇头。“池历,你不需要我等。”
“其实你一直在往前走。”
池历丢失了记忆,好像丢掉了他的枷锁。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跟池历走在巷口。
他想说,池历我是有重量的,是生活的背负和累赘。
其实只有他停在了昨日青空下的树里,看着一朵凋谢的花,和向大世界飞走的蝴蝶。
池历半张脸遮在阴影中,那种油画的氛围就在灯灭掉的那一瞬间消失。
宿天水就靠在颤抖的帐篷角落边抱着膝,听着帐篷的动静和帐篷外的风雪声混在一起。
有人颤抖地抚摸他的脸。
视觉再明亮起来,能看到池历手忙脚乱地捧着熄光的煤油灯。
池历另一只手擦了根火柴。
酒色的火彩盒红色砂纸边,他把火柴立在煤油灯里。
池历的眉眼深邃如森林,墨色的眉浓色的划过他直勾着眼尾的痣,目光是深重的压在宿天水的脸上。
池历忽地笑了下,立体的下颌线收紧,他声音很沉又像是带有祈求,“不要这么说。”
“岁岁。”他念。
他们就僵持在帐篷的角落,宿天水的脚尖能碰到池历的。
池历半蹲着单手从火柴盒又擦了一根,火彩红色的头燃出火,两根细小的木棒在煤油灯里相拥。
岁岁喜欢唤起浪漫的东西,池历把煤油灯放在地上,“看,他们在火光里相拥。”
宿天水缓慢地挪过视线,盯着煤油灯里两根火柴看。
火柴头是鲜红笨重的,细木棒撑着,像是带着红帽子的火柴人。
两根火柴头抵着彼此,燃烧着,烟雾在玻璃里蔓延,它们就好像在拥吻一样。
焦黑的躯体扭在一块,渐渐有木棒仰倒,另一只黏上它,它们就在烟雾的危险中消失。
火灭了。
帐篷重新变得黑暗又寂静。
岁岁不说话。
池历又划亮一根火柴,他回忆道:
“在点燃三根火柴的夜里”
“一开始是为了看到你的脸”
“接下来是为了看到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