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桃发尾聚着水,头发一缕缕的,冷着脸还是应声了:“嗯。”
李芙芙装作用热吹风吹手,其实风都吹到了秦鹤桃的头发上,吹了一会儿她也不装了。
直接上手拎起秦鹤桃的头发吹,一声不吭地吹到半干。
秦鹤桃垂下眼皮,坐在床边看着白皙纤细的指尖边脱落的死皮,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芙芙拿梳子把秦鹤桃的头发梳顺,梳子轻抚过头皮有片刻酥麻的感觉,李芙芙看见秦鹤桃的情绪微妙变化。
“天水他没说什么,人家以为你生理期,今晚天气很冷唉,怕你不舒服,才想着住民宿而已。而且胖爷他们喝醉了呀,外面多容易生病呢。”她趁机小声说,“没有说你不讲道理呀。刚刚我们在门外没有说你坏话啊。”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呀。你不该那么凶的。”
“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跟别人说你坏话的。”李芙芙趴在秦鹤桃肩膀上,“核桃。”
秦鹤桃抿着苍白的唇,咬出了一点血色,她别过脸:“骗子。我是恶魔。”
那是早上李芙芙打趣秦鹤桃生气说的话。
“恶魔不是坏话!”李芙芙赖皮,“恶魔是尾巴带有小爱心的可爱生物。像一个巧克力夹心糖。比如我说你小老虎小壁虎小兔子,都只是在夸你的。”
“所有烂俗的词汇在我李芙芙面前,都不会挨近你的。”
李芙芙跑回去,倒了杯红糖水,塞在秦鹤桃手心,自己扑腾又往自己的床跑,结果被吹风筒的线绊倒。
李芙芙坐在地上团线,还对她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我不痛哦。”
秦鹤桃看着她,有片刻被击溃。
她喝了一小口,甜意泛滥,她感觉眼皮很热,干哑地说:“晚安。我们睡吧。”
她想起李芙芙对宿天水的那句“晚安”,固执地又多念一遍:“晚安。”
李芙芙看着秦鹤桃缩进被子里,把灯关了,自己也躺回去。
秦鹤桃蜷缩在被窝里,暖气片震动的声音嗡嗡响。
她睁着眼看着玻璃窗外寂静的夜晚,在嗡响里想到吹风筒的声音,和李芙芙说的话。
人的愧疚和理智在胡思乱想中,就会以一种道德修正的方式出现在一团乱絮里,然后开始判刑,也击溃一切。
秦鹤桃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糟糕。
上天不会让她□□生病这么简单,还会无声地折磨她的灵魂。
让病理渗透精神。
她想的其实是对的,有些病不需要治,当它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切结果正在发生。
她看着远方隐约的山影,想起下山时,她冷漠地说,不用你管。
那个时候宿天水貌似才刚和男朋友分开,也许心情也很不好。
宿天水在外丈量草坪,被风吹的浑身冷气,其实可能不是在屋子里听到猫的叫声而寻出去,把一个自由的灵魂囚禁起来。
而是他真的在认真地为整个团队思考夜晚安排。
然后他感受到夜风冷重,猜测她生理期不适合,也思考到胖爷他们喝醉,决定不要露营了。
他们没有错。
她觉得自己不讲道理,又想起宿天水披上外套时片刻悲伤自责的神情,忽然加倍的酸涩蔓延在她的心里。
“核桃。你有很难受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李芙芙声音从另一边的床铺温声传来。
秦鹤桃背过黑夜,转身看着李芙芙的背影,缩在被窝里鼓起一个小包。
她忽然觉得很冷,于是掀开被子,靠近李芙芙的背,额头靠在上边低声说:“如果哪天你遇到这样一只乖巧的小猫,她生病了,她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