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练越着急,她们越笑越大声。
没学好,仍旧有赏。
巧善得了银三事,小英是头名,链子上多挂了刮舌器和剔甲刀。她拎着它晃一晃,欢欢喜喜告诉她:“要用的时候你只管找我拿,对了,下回我还带你来。”
“好。”
巧善摸着小巧精致的银筒,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字:富贵平安。
三太太爱笑爱玩,为何要做居士呢?
她跟前伺候的人,只有女孩,她们有得吃,有得玩,那么自在,千金小姐似的。真好!
大暑天当差最苦,日中之后,人又散了。小英有心想留下来相伴,可她娘不许,一早就叫她干娘提醒:早些回去,家里有事。
这锅金不换
这里指初生蛋,每只母鸡只有第一个算数
用了好茶叶、好药材,文火慢煨,要煮上一天一夜,半道不能熄火。巧善守着灶寸步不离,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就用扇子扇一扇。
她留了神,等讨饭的讨厌鬼一出现,立马抓起烧火棍站起,喝道:“不许进!有包子,还在老地方,拿了就走。”
“天干饿不死厨子,地冻冻不死裁缝”。各房下人有定数,饭食有定例,拿走就没了,灶房里的人不一样,只要不捎带走,多吃几口没人管。前几日,她特地留了包子或馒头,用干荷叶包着,放在避火缸边缘上。过后去看,空了,料定都是他拿走的。
这人拿了她留的饭,还要挖苦她:“她们都知道躲懒,就你最傻。”
巧善心酸,暗道:你才傻呢,连饭都吃不上!
她不想跟混蛋多说话,扭头盯着锅,嘀嘀咕咕。
“错了,是鞞杀逝。”
要你管!
她不搭话,赵家禾嘴上占不到便宜,怕招惹到灶房那几个厉害角色,不敢多待,揣着包子走了。
根基浅,正面对上没胜算,还得用那蒙蔽计。
他按着腰,吸着气往门房钻。
饿不死你!
里边两兄弟得意,家明瞧一眼兄长,转回来再看他,故作关心:“家禾兄弟,这是怎么了?”
家清接道:“老爷一刻都离不得你,有病早些治,可不要耽误了……”
门外的家正听个正着,皱眉道:“谁病了?”
家禾早就挺直了腰,精神抖擞答:“不清楚,正打听呢。正爷,请吃茶。”
他手边就是茶壶,说话间,茶碗已奉上。家明想争也来不及了,暗骂一声可恶。
大热的天,时刻惦记一碗凉凉的茶水。家正收了这份孝敬,一口饮尽,小声叮嘱几句,叫上家禾,走了。
家清气得咬牙,小声埋怨弟弟:“不是叫你抢着递茶水吗,怎么给忘了?”
“你还说老爷哺时才出门呢!”
“我怎么知道今儿会这么早,你就不能眼观四路,多留个心?你瞧他,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那经书,你背好了没有?”
家明心里也不服,撇嘴道:“我不如大哥聪慧,这事只能慢慢来。”
从前老爷心思在官途上,哥俩拼了命背四书五经,就盼着哪回能跟老爷说上几句体己话。谁知老爷风风光光出外任,只转一圈就告病返乡,从此修上了佛法。
佛教典籍浩如烟海,随便一个藏经阁,就比他家的屋子大。就是两人的髓,入了同一个脑,那也背不完。
那王八命好,少爷爱马,他凑巧会看马:赤马、黄马、燕色马、栗色马、黑鬃马、白马、黑马、锁罗青马、土黄马……好马歹马,只要叫出名,他就能报上买卖的地方。
老爷迷上了经书,凑巧老爷要问的他都会。老爷很是欢喜,睡前还要叫进去对上两句。
家正爱看连环图,他不知在哪搜罗了来。
家正跟了老爷二三十年,伺候尽心,他们进来才几年,自然比不过,但要是连这新来的都对付不了,哪还有脸待下去,趁早去庄子上刨土算了。
一时想不到什么招,只能接着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