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钟渝在哪了!”
顾易从水里爬出来,一旁聚星盟的人忙上前接应,顾易因为失血太多,浑身发寒,并不是体温降低的寒,而是自内而外,令人虚弱瑟缩的寒。
接应的人也被他的惨状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毯子给他擦水,包裹身躯,有人给他检查伤口,有人给他喂药喂水,顾易脑海中却始终回忆着方才的摔下瀑布之时看到的那人。
浮光掠影的一撇,他便从那人脸上的欣喜中察觉出端倪。
就是那个男人!
“你们快去告诉兰危,是一个很丑的中年男人,未蓄胡须,唇厚眼小……他手掌似乎还发着很微弱的蓝光……”
顾易边说边咳嗽,一旁的人道:“顾公子放心,盟主已经找到人了,那人溜得太快,但是毕竟显了痕迹,又受了伤,肯定跑不远的。”
顾易听完这话,才终于放心,这时疼痛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地袭来,他将眼一闭:“我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带我过去。”
……
钟渝再一次体会到穷途末路的感觉。
他不知道,明明他是欣赏顾逸的惨死的,为什么却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暴露之后,不仅兰危看起来想要杀死他,就连他从前的师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气急败坏地骂他逆徒,总算显出原形。
左右夹击之中,方才被他用假消息引走的含笑也正好赶到,见状欣慰一笑:“看来今日不必奴家出手了呢。”
然后吹吹手指:“这样也好,血淋淋的东西,我最讨厌啦。”
她弯着眼睛,笑眯眯看着钟渝,话虽如此,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于是两面夹击变成了三面。
方才钟渝的人拿出内门弟子信物,说钟离非就在远处等候含笑,有话与她面谈,含笑被信物打动,跟着去了,越走越发现不对,立即踅回,果然见到这场好戏。
她唯恐夜长梦多,又总担心此人狡诈,定要见他死在自己眼前,才能放心。
三人越来越逼近,钟渝目光中露出恐慌,胆怯,不可置信。
他想要求饶,又心知肚明,恐怕无济于事,脸色好一番变换,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都是假的!又是假的!你们今日做这场戏,全是为了骗我,哈哈哈哈哈,你们都是和他勾结好的,沆瀣一气!”
他神色疯狂又扭曲:“为什么不去杀顾逸!为什么不去杀他,啊??难道他又是什么好人吗?!你们听信他一面之词,屡次三番,总对我赶尽杀绝!他答应我永不追究,是他食言在先,凭什么你们只是帮他,不肯帮我??!”
他嘶吼之间,眼里闪烁出泪光:“你们都骗我!所有人,全部骗我!”
霜星子忍无可忍:“孽障!当日小逸放你一马,盼你改过自新,洗心革面,你又是怎样回报他的?今日情景,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你放屁!”钟渝脱口而出,“他当日惺惺作态,看尽我哀嚎求饶的丑态,嘴上说放我,事后还不是派出戒律堂的人继续追杀!”
“他表里不一,装模作样,难道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牢记誓言??我偏不!我偏要报复他,偏要修炼,偏要往上爬,偏要让他痛苦!”
“哎呀呀,听起来真是可怜呢。”含笑杏眼凝在他的脸庞上,“如你所说,顾逸真不是好东西,好在他死了。你看,现在他们俩肯定不会放过你,不如你过来,让姐姐瞧瞧,姐姐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孩子,一定会轻轻下手,让你不会有痛苦。”
含笑抚摸着指尖毒针,巧笑嫣然看着钟渝,钟渝擦擦眼泪,变换回自己容貌,果真向含笑走去,声音犹自哽咽:“含笑宗主,我既已是魔门的人,就算是死,也应当死在你的手里。可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也要杀我么?”
含笑被他问得一愣。
立即又笑道:“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不如这样,你先跟着我回去罢,咱们好好聊聊,若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
说罢收敛了毒针,冲他伸出雪白的掌心。
钟渝报以一笑,这笑有些孩子似的天真无邪:“我也觉得,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将手搭了上去。
一道剑气划过。
哪怕躲得很快,右肩也被深深划伤。
钟渝身子忍不住一偏,连忙伸手按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