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的夜晚天气凉爽,野外草地之上,蟋蟀在草丛之中歌唱,萤火虫提着绿灯笼飞舞,明月照亮了这片大地,一行人趁着月色,匆匆赶路。
队伍一共八个人,个个佩剑,身后带着辆吱吱呀呀板车,上面驮一口简陋的黄木棺材。
有人以为他们是为客死异乡的亲人收尸,有人以为他们是带着死去的亲朋落叶归根。
——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棺材其实是空的。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口棺材,装上应该要装的人,发挥应该发挥的作用。
尸体不见了,陆文行不见了,马车不见了。
只有两种可能,顾易死而复活诈尸了,带走了人;或者陆文行挣脱了绳子,带着尸体逃跑了。
钟渝到这时候才觉得后悔,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若是当时发现顾易死了,直接把陆文行杀了灭口,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现在的局面,不管是以上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当务之急,就是趁人还没有走远,抓紧去追。不管真死还是假死,都要在他们碰到别人之前,将人真正塞进棺材里面。
可惜,连夜奔走几十公里,将四周全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人。
越到后面,他心情越是烦躁,一旦做的事情暴露,他们就必须面对师门的处罚和顾家的仇恨。
到时候千夫所指,身败名裂,他们八个人都得下去给顾易陪葬。
一定不能让他见到别人。
一直找不到人,他们就改了注意,先去找向月白峰另一个小队,这样若是陆文行去找这支队伍求助,他们也好应对,不至于太被动。
分手不久,和另一小队的距离还不远,几人找了个地方藏起棺材,很快就赶上了对方,见陆文行不在队伍之中,钟渝这才放下心来。
他编造借口,假称遇到了厉害的邪祟,顾易带着陆文行驾车逃走了,他们八个人好一番折腾才逃出生天,慌不择路间逃到了这里,撞上了他们。
既然有厉害邪祟,自然应该抱团抵御,这个队伍很热情的欢迎了他们,开始商议对付那个邪祟的方法。
钟渝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们,心里却高度紧张,眼角余光随时观察四周,生怕陆文行什么时候会架着马车,带着顾易的尸体前来告状。
怕引来邪祟,火堆被人灭了,十八个人静悄悄坐在一起,有人忍不住开口埋怨:
“遇到危险,顾师兄竟然借着有马车,甩下师弟先行逃了,亏我们平时那样敬重他!”
“就是,平日里那么高傲,遇到事情,也该敢为旁人先,竟然丢下师弟逃跑,哪有一点做师兄的样子!”
钟渝笑得天真,反倒替顾易说起话来:“顾师兄想必也没有办法,他受了重伤,不想旁人知道,只能强撑着来猎尸,这种情况下,自保尚且困难,哪里考虑得到我们呢。”
旁人大惊:“他竟然重伤还来逞强?胡闹!”
“就是,他还说只是有点不舒服……早该料到了,若非情况严重,也不至于一路躲在马车里。”
“真给他害惨了!动不了手就早说,还出来拖累人!”
钟渝这次任由他们七嘴八舌地指责顾易,良久后,才恰如其分的叹了口气:“这些便不说了,好歹我们还活着,只是不知道顾师兄如何了,他既受重伤,可千万别再遇到什么危险才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感慨道:“你对他的感情,可真是没的说啊。可他对你……啧啧啧啧。”
钟渝目的达到,没再说话,大伙儿感慨完,也就作罢。
到了深夜,睡意上涌,大家多少都有些支撑不住,东倒西歪地开始打瞌睡,起初还都能勉强支撑着清醒,但没过多久,到底睡倒了一片,鼾声四起。
只有钟渝还保持着警惕,丝毫不敢松懈,集中注意力听着四周动静。
这样的紧张中,还真给他听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