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许久之后,子冉用着很细微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
殿内瞬间变得无比安静,姬蘅在子冉的眼底再一次看出了久违的愧疚,这样的愧疚,也将她的不安抚平,她的眼中只剩下无奈与悲伤,这一刻,她只当她是燕国的王,“你走吧。”所以她不应该有怨念。
子冉没有停留,她看了姬蘅一眼,便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了中宫。
青荷急忙入内,“公主。”并仔细查看着姬蘅,“他有对您怎么样吗?”
姬蘅乏力的倒在了窗前的坐塌上,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所衍生出来的痛苦,遍布她的全身。
子冉没有回到自己的宫室,而是前往了昭阳公主的住所。
今日的夜宴,昭阳公主也在,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昭阳公主,很是诧异姐姐的到来。
“蓟城的秋天寒冷,王兄进来坐吧。”昭阳公主倒了一碗醒酒的汤,她看着脸色泛红的子冉,“王兄没有去中宫吗?”
子冉长叹了一口气,昭阳公主很快就发现了姐姐的异常,她将侍女全部屏退。
随后走到姐姐身侧跪坐下,“阿姊。”
“昭阳,我今夜来,是有些事要跟你说。”子冉却将妹妹的话打断。
隐约感觉到什么的昭阳公主,内心之中充满了强烈的抗拒,“我不要。”
“只有你能帮我了。”子冉看着妹妹,哀求道。
燕王冉四年,深秋,继五国联军伐齐,连下齐国七十三城后,燕国上将军乐易独率燕军攻破临淄。
齐王姬如被杀,一部分被俘的宗室也未能逃脱,齐国重臣王贾带着齐王的嫡长子姬璋逃往即墨,并将太子姬璋立为齐王。
至此,拥有千里之地的齐国便只剩下即墨一座城池,齐国,名存实亡。
是年九月,燕军引兵东围即墨,准备彻底灭齐,与此同时,列国都在观望,包括先前联军的诸侯王。
因此,乐易引兵围城后,没有擅动,而是派亲信快马将消息传回蓟城,同时还将俘虏的宗室与齐国的贵族及大臣一并押送回都。
即将进入冬天的燕国,气候异常寒冷,不少齐国宗室因为无法适应而病死在了前往燕国都城的途中。
至蓟城时,昔日仗着作为大国而飞扬跋扈的齐国贵族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们衣衫褴褛,手脚都戴着镣铐,在燕人的唾骂下,被燕国士兵押着游街示众。
“快点走!”士卒们手持马鞭,就像对待牲畜一般随意鞭笞着这些俘虏。
因为食不果腹,拖着一副力竭的残躯,所以他们的行动十分迟缓。
但赶路的士卒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即便是对着妇孺。
赶路的队伍中,一孩童因为寒冷与饥饿晕厥了过去,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但却被燕国的士卒若不容忍,并进行了言语的辱骂与动手鞭笞。
其中一名男子实在忍不下去了,遂伸手将士卒手中的马鞭拽住,“我的妹妹是你们燕国的王后!”
士卒们听后,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变本加厉的惩罚起了他,他们将其踹到在地,抽笞着马鞭,“你以为这里还是齐国吗,你们这些公子,如今也不过是阶下囚罢了。”
“齐国亡了,再没有人能够救你们。”
队伍当中传来了抽泣的声音,士卒遂押着他们继续赶路,“老实点。”
——燕王宫——
前线的军报传回了蓟城,“我军顺利攻破临淄,但齐国重臣王贾带着齐太子姬璋逃往即墨,并立其为王,上将军已引兵围城,还请大王示下。”
与此同时,上卿剧昕也传回了一些关于诸侯国的动向。
看着这些奏报,子冉最终做出了决策,“撤兵。”
从前线回来的士卒大为震惊,因为现在是燕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齐国的负隅顽抗,也只能坚持一阵。
“是。”
“大王,一个月前,从前线送回来的齐国俘虏,已经相继抵达了蓟城。”章平将一份名册呈上,“途中死亡人数过半,有齐国王室子弟,以及齐国贵族,高氏,崔氏,及文武大臣,一些体弱的,病死在了路上,剩下的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子冉思索了片刻,“先关押起来吧。”
“是。”
“临淄已陷,齐国彻底失势,即墨城即便坚固,也难抵全胜之师,此时突然撤兵…”昭阳公主随在一旁,她看着子冉,若有所思,“王兄其实,根本没有打算灭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