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咬牙切齿离开,崔兰因终于扬眉吐气,笑脸迎向萧临,“我还以为夫君会像阿家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呢!”
萧临等她话音尽散,才道:“你今日那支矢不是意外。”
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凭他的眼力,崔兰因投出第一支矢时就知道她水平不低,绝不可能犯粗浅小错。
崔兰因一愣,眸光闪闪,两瓣樱唇紧闭,不再说话了。
崔兰因才到建康两年,甚少出门,不太可能与人结怨,所以萧临问:
“是因那几位郎君的话,你听了不高兴?”
这时崔兰因底气十足抬起下巴道:“难道不该生气吗?他们胡言乱语污你名声,我们反倒要向他们道歉,这是哪门子道理!”
萧临耐心等她把恶气吐完,才温声平和道:“与小人争口舌之快毫无意义,日后再遇到此类的事,你不可再挑事生非。”
挑事生非?
崔兰因胸口一堵,跟塞了一团打湿的棉花噎着她进气出气都极其不顺。
“我是为了你!”崔兰因不敢置信。
她不信萧临这么聪明,会不知她是因何出头。
固然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若非那些人在说萧临坏话,她不必如此出头。
萧临注视着她泛起水雾的乌眸,思索须臾,还是坚持把话说明白。
“我不需要你如此做,况且,你将事情弄复杂了。”
崔兰因定定看了长公子须臾,背过身,猛吸了口气,“好,你的事我日后再不管了!”
萧临这样无趣的人,她最讨厌了!
女郎气哼哼走远,谢玧方从后边走出来,一手搭上萧临的肩,把从司射官处拿回来的东西交给他。
“怎么还把人气跑了,之前是谁说‘好歹辛苦这么久,应该补偿’,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萧临道:“事出突然,并非我意,况且……”
“况且?”
萧临思索片刻,道:“我说不清楚,不过袁四郎与崔兰因有何关系?”
“这个我没听说过,你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谢玧知萧临的感觉很少有失误,但凡他觉察不对的人或事,必有缘由,所以他也没有多问,只道:“若你在意,我回头帮你查查看。”
萧临还望着崔兰因离开的方向,低声道:“多谢。”
听到萧临驱赶袁四郎等人出府的消息时,王大娘子刚应付完世家夫人们,正倚在暖阁的凭几上小憩。
她沉思片刻,挥了挥袖,“罢了,袁家和潘侍中走得近,日后也未必站在我们这一边。”
前来报信的管事低头应是。
不愧是长公子,做事的分寸拿捏恰到好处,又或者说,他已经完全能够猜中大娘子心中所想,不触雷池。
世家的宴会多以奢华著称,萧家的冬日宴也不遑多让。
崔兰因望着流水一样端上来的珍馐美肴,也看见那些挑剔高傲的权贵只顾交谈,并不把这些美食放在眼里,任由它们冷掉、撤下。
或许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普通宴会,却是崔兰因没有见识过的奢靡与浪费。
她吃得没滋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