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闷声地低咳打断了她所有思绪,好奇催引,放轻了步子走近了些,躲在树后探头看去。见那白衣一半隐在暗处,一半沐在月光下,面庞俊秀,宛如谪仙。只是看他背靠假山,掩唇剧烈地咳嗽,汲汲欲跌模样,恍若站着都显艰难。何至于虚弱至此,莫不是所谓医者不自医,这名动天下的浮云公子有什么隐疾不成?想来也是,哪有人清瘦如斯?罢了,不过是萍水相逢,空有着兄妹之名,过两日回宫,怕也不多有交集,何须替他瞎操心?锦瑟正欲转身离开,不想撞了个满怀,心中咯噔一下,抬眼瞪去,却见一夜行打扮的“刺客”。开口要喊,又被紧紧捂住,她挣扎着想呼救,却如何也挣脱不开,索性就静待发落了。她再细细打量这刺客,总得明白鹿死谁手才是。奈何他黑纱覆面,只剩了眉目可见,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这刺客熟悉得很。这刺客眉清目秀,定也是长相不凡之人,只是记忆搜索着也察无此人。还有那脸颊的刀疤,看似新伤,莫不是秋月白得罪了何方人物,寻错仇了不成?锦瑟心中思索着种种,暼向那白衣,看无求救的可能,却见那人似乎也是举步维艰,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那刺客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听他低声轻笑,又突然俯首凑到她耳边,嗓音温柔如水:“要乖乖地哦,不许动也不许叫。”锦瑟心底翻了个大白眼,自个儿又不傻,难不成真会乖乖听他使唤?当那刺客微微松手,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正欲大声呼救。却又见那刺客笑得愈发温柔,眉梢眼角都掖着得意,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白莲衣……”锦瑟微微一愣,满眼愕然,看向他尽是不惑,复又眼神飘忽到了别处。衣袂飘飘,青丝高绾,依旧是傲然清冷姿态,冷笑道:“与我何干?”那刺客也不恼,反倒是轻笑出声,故作万分惋惜地叹道:“本打算告知姑娘令兄下落……”“无须大侠操心。”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嗓音冷冷,转身欲走,不再多做纠缠。见她要离开,那刺客恍若无视,只是垂首低声喃喃自语:“他也在这里。”闻言,锦瑟的步子一顿,眼睫微微敛过,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静听下文。却不想,那刺客似乎也不急,负手静伫不语。又过须臾,才见他笑吟吟地看向她,手指却指向了秋月白,柔声地问:“你看他,像吗?”此言一出,如平地一声惊雷,锦瑟一下子愣在当场,尤是尖刀刺入胸口,瞬间无法呼吸。眸含悲怆,声如呓语:“不可能不可能……”“乖孩子,别难过。”那刺客温柔体贴地轻声哄道,幽暗深邃的眼底却是冰冷无一丝的温度,看向那白衣,犹如是蛰伏的毒蛇,幽幽地盯着猎物……还是笑着,笑得如沐春风。男子双手轻轻搭在锦瑟肩上,附耳细语,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悠悠又起。“他骗了你,白莲衣骗了你。他害得你家破人亡,他害得你为奴为婢,而他却躲在这里,依旧富贵荣华,名动天下……”锦瑟不可置信地站着,定定地盯着那白衣,勉力平复下翻涌的思绪,语调无甚波澜:“你又是谁?告诉我这些又是何意?”“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谁?”那刺客将矛头一转,又将话头绕到秋月白身上,目光含恨淬毒。“我为何要信你?”锦瑟静默了许久,轻笑藐视,决心不信他所言,她将为国母,岂能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如此三言两语就被蒙骗,那未免也太小瞧了她。她虽不喜秋月白,这一路行来,途中都传浮云公子圣名,几乎未曾听一句他的不好。更何况,君乾说他可信,他便是可信。锦瑟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的犹豫。又听后头声音悠悠响起,弱不可闻却又清晰入耳:“姑娘大可试探一番,明夜子时,答案就在这里。”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那刺客微微勾起嘴角,含着几分的得意。抬手轻轻拉下面纱,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全然是穆风无疑。他轻抚着那日被清羽所伤留下的刀疤,看着那白衣虚弱不已,笑得愈发温柔,悠悠开口低语:“莲衣啊,你看,你的好妹妹也恨极了你!随我下地狱吧,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卷凄凉别后两应同(1)“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