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神色还迷迷蒙蒙的,整个人晕晕软软,像是被什么从天而降的云朵给温温柔柔拢了起来,此刻却突然好梦乍醒一般,眼神清凌凌一抬:“没有。”“从来都没有。”他这样有些生硬的重复道。“…好吧。”相凝霜讪讪收回了手。这态度,跟她当初对南客讲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时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实在诡异。但看洛长鹤的样子,这个话题现在是绝对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她很有眼色的不再说话,刚静下来,她便感觉到自己芥子戒中有东西一震。相凝霜立即低下头,摸出了里边的玉简。“齐婳:小霜,你在栖霜谷吗?我来找你问件重要的事。”啊哈,她的小姐妹。齐婳就是那个用刀用得很猛的小姐妹,平常一心修炼,不怎么联系她,这次想必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正好是个由头,相凝霜自觉刚刚轻薄了眼前这位高岭之花,此时很心虚的想要跑路,正好便借此开口道:“我有要事在身得先走一步,上座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便传信于我吧。”她又把持白镜往洛长鹤手边推过去,觉得实在心虚,干巴巴说了句:“…望上座一切顺遂。”谁都知道这是句客气话。洛长鹤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她怎么能……怎么能上一秒还…还那样对他,那样热烈又缠绵的问他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下一秒看了眼玉简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色自然的和他道别。天生琉璃心肠从来心境静谧的人此刻平生忘我实多洛长鹤不明白。他本以为她愿意靠近他,愿意似是而非的触碰他,甚至为了一枚孔雀翎羽而有些微恼的质问他,是因为她至少有一点点…喜欢他的。毕竟大家都这样说,哪怕是没有喜欢,也总是有几分亲近在的吧。他本来是不应该回答的,最好还要冷淡以对、无论她问什么都不置可否,这样她才会长长久久的记挂着他。但他没忍住。他被她逼的眼尾红了一大片,挨着她那侧的半具身子也麻了,整个人都像陷进一团软软的云里,无力反抗也不想清醒,看似冷着脸毫不配合,实际心里想的是:若是阿霜能再碰碰我就好了。阿霜这样亲昵的叫法还是他听她身边的人这样称呼的,他默默的把这样的叫法藏在心里,极偶尔的时候才敢在心里念一句,只是一句,却依然提心吊胆的像打翻了灯油的狸奴,一边不可自抑的厌弃自己觉得自己实在轻薄唐突了她,一面又更加自暴自弃,暗暗想她的名字实在好听。他恐怕是不可能有机会亲口这样唤她的吧。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认识对思维的制约影响了。就像从生下来就在流浪的小狗,看到有的小狗能被人投喂就已经羡慕嫉妒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哪里还能想到这些有主人的小狗还能得到亲吻、拥抱和爱呢。他只敢偷偷在心里叫一声阿霜,却根本就想不到其实还能用更亲密、更独一无二的方式唤她。同样的,他最放肆只能想得到让阿霜再碰碰他,却也根本没敢想,他也可以伸手去触碰她。不过就连这样可怜巴巴的渴望,都被泼了一盆冷水。与他不同,相凝霜却没事人一般,手还按着他的心口,神色却极其自然、半点没受影响般问他有没有什么同胞兄弟。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她还一脸闷闷不乐,立即放了手离他远远的。他快要气死了。眼看着眼前人要拂衣姗姗而去,他忍不住轻轻颦起眉,脱口而出道:“…等等。”然而说完他便后悔了。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只好顿了顿,勉强想出了一句问话:“…施主不与我解释一下,最初为何要隐瞒身份?”话音刚落他又后悔了。…问得是否太过生硬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质问她?相凝霜闻言确实是一怔。她以为这件事已经心照不宣的揭过去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她这一遭底子虽已经泄了个干净,但她为了赔罪,已经把持白镜拱手送上了。隐瞒身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送来的持白镜却是实打实的实惠,孰轻孰重当然能分得清。洛长鹤方才应当是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轻描淡写揭过不提,怎么这个时候又提起来了。难不成…他是在等她如眼下这般,把持白镜送过去才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