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兴接话,「况且股市不知吹得什么邪风,我们公司股价自年初开始就一路下跌,为了提高个股收益,我跟我哥回购了近80%的股份,但还是难以止损。现在杠杆加得太高,如果股价继续跌,我们就要爆仓了。」
顾铮义愤填膺,「国内三线厂商生产的地板,运到小日子那贴个标就成了高端货,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么!」
「可不咋的!」廖兴指着落灰的生产线,双目通红,「宗兴在20年前是个小厂房,我们接了几个标后逐渐扩大规模,之后因为老客户市场反馈不错,公司才成立管理团队。20年前我们没有这么先进的生产设备,是市场需求逼着我们扩张,现在公司资金炼断了,市场有需求我们也没资金生产地板,让这么好的设备落灰,真是暴殄天物!」
「宗兴10年发展成型,15年实现系统化管理,20年融资上市,是我跟哥哥的毕生心血。姜永远就是瞎了眼,才……」
「阿兴!」廖宗打断弟弟,语调不再温和,「家弟言辞过激,二位不要介意。」
顾铮说:「姜永元不是好鸟,毕浩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浩南实业为了低价收购卓杭家的商场,联合资方做局,我们也深受其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不会介意。」
一直没说话的卓杭终于开口:「股东回购股份对企业利好,会吸引部分资金回流,市场流通的股票越少,操作空间就会越大,浩南可以通过资本做空宗兴股价,我们也能注资拉升股价。姜永元收购企业前肯定会背调,在戎元没与纽腾签收购协议前,事情就有转机。」
*
市文旅局长也就是个正处级的官,顾铮只能在俞城当太子爷,到了北市啥也不是。
三五亿能撬动百源新材的股价,但对百亿资产的浩南实业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顾铮没有身份加持,卓杭也没有资本优势,资源捉襟见肘,唯有以智取胜。
「卓杭。」
「嗯。」
「大冷天的,在这荒郊野岭走几千步了,你能不能先别遛我,说说怎么想的?」
卓杭停下脚步,说:「首先,我的目的是在6月卓氏资产重组前搞到钱。」
顾铮双手插兜,故意道:「嗯,知道你只认钱,宗兴木业死活与你无关。销售的嘴骗人的鬼,刚我就是那么一说,别真把我当惩奸除恶的大侠。」
卓杭没反驳,顿了会儿,继续按照既定思路说:「其次,做空会造成股民恐慌丶企业利益严重受损,并且空头风险非常大,我以后不会再用这种激进的方式赚钱。」
「呵,做空百源新材时跟我讲『股市如战场』,现在良心发现,想金盆洗手了?」顾铮继续说风凉话,「策略你定就好,我不懂股市,很好骗。不过你最好话术缜密些,骗完别再被我发现了。」
卓杭唇瓣开合,想解释什么,最终选择沉默。
寒风瑟瑟,吹乱了头发,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了霜,冷艳的冰雕更好看了。
顾铮偏过头,不看那张乱人心魄的脸。
卓杭向前半步,手臂抬起又放下,非常克制地保持社交距离。
顾铮忽然转头,撞进深邃的眼。
卓杭眼底暗涌一瞬而过,求而不得的哀伤被死寂吞没。
风声呼啸,吹散难言的情感,唯有汹涌的恨意依旧执着。
卓杭说:「最后,我要搞浩南实业。」
浩南实业资金雄厚,与之抗衡不是空有一腔热血就能干成的,搞一家市值百亿的上市企业绝非儿戏。
顾铮清楚地知道对手实力,却难得没唱反调,眉峰微挑,问:「你想怎么搞?」
卓杭说:「企业并购消息一旦公布通常会停牌,待覆牌后,一般会出现连续多日涨停,导致停牌前融券的空头没机会买回。这种股民与空头强股,让空头无法低价买进,因资金不足在收盘前被迫平仓,使股价大幅度升高的现象就是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