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冷眼旁观的范氏接了话茬,“以奴欺主,原该就地处置的。我想着老二护短,这才?给三丫头换了身衣裳,来请母亲示下。”
话音落处,她颇恭敬地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终于抬起眼皮,不悦道:“也是咱们纵着老二,连带这些下人都无法无天起来!今儿敢顶撞三丫头,明儿还想欺负谁?吴妈妈——”
她叫来身边掌事的仆妇,吩咐道:“先打?五十板子,看她还猖狂!”
“祖母!”云娆下意识挡在青霭跟前,屈膝道:“事情还没?问明白,就定下罪名了?么?”
说话间,不自觉瞥向青霭。
青霭憋了?好半天,好容易等?来着空隙,委屈开口道:“少夫人,奴婢并没?有……”
话音未落,便被?旁边仆妇一巴掌扇在脸上,斥道:“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这举动?委实?过分,云娆眸色一寒,沉声向那仆妇道:“怎么,咱们侯府的规矩,是连辩白都不许的么!”
仆妇被?斥得不服气,偷偷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却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便道:“三丫头都说过了?,你还想问什么?”
“兼听则明。”云娆看向上首,不卑不亢,“把前因后果都查问清楚再处置也不迟,也好让人心服口服。”
裴锦瑶拂袖起身,“二嫂难道怀疑我扯谎!”
云娆没?搭理她,只向青霭道:“谁许你顶撞三姑娘的。”
“奴婢不敢。”青霭方?才?被?含春撕扯着掉进池子里,半身衣裳都湿了?,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却不肯坠了?枕峦春馆的面?子,只竭力平静地道:“奴婢回来时路过荷亭,听见含春对少夫人言语不敬,是有些不高?兴。”
她暂时没?把含春那些难听的话说出来,什么“整日跑到外面?招蜂引蝶”“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免得云娆难堪。
只平静叙道:“奴婢心想或许有误会,就提醒了?含春姑娘一下,没?打?算多说的。”
“谁知含春就吵闹起来,非说是我无?理取闹,奴婢连番忍让,她却拉拉扯扯的说要教训我。就连三姑娘,也是被?她撞得差点跌进水里。”
青霭说罢,也自磕头道:“请太夫人、二夫人明察!”
上首两人闻言,俱沉默不语。
其实?事情刚闹起来的时候,青霭也试图辩解过,想把前因后果说明白。
只不过范氏好容易逮到枕峦春馆的把柄,又有裴锦瑶这么个挡箭牌,二话不说就勒令青霭闭嘴,把人拖到了?如意堂。
太夫人原就被?薛氏挑唆得心存不满,听见孙女儿委屈告状,哪有不偏信的?
自是把过错都算在青霭头上。
即便此刻青霭说了?,她也意似不信,冷淡道:“照你说,倒是含春挑事儿,三丫头诬赖你了??”
“奴婢确实?……”
青霭话音未落,太夫人便勃然作色,斥道:“混账东西!做错了?事还敢嘴硬,难道锦瑶一个侯府千金会赖你不成!老侯爷寿宴在即,府里从上到下都和和气气的,偏就你多嘴,专生是非!”
“今儿当着面?就敢顶撞主子,明日是不是还要顶撞宾客!尊卑颠倒无?法无?天,这是谁教的规矩!”
说着,怒声道:“取藤条来,给我打?!”
她这里勃然而怒,仆妇哪会怠慢,忙不迭的取了?藤条过来。
云娆原还想据理力争,劝太夫人查明情由?再做定论,瞧着这架势,哪还有不明白的?
分明是太夫人对枕峦春馆藏有不满,今日借机发作。侯府里尊卑分明,主子心绪欠佳时拿仆婢撒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况太夫人还是长辈,她跟青霭辩驳再多也没?用。
眼瞧着藤条重重落下,青霭冻僵的衣衫破裂处有血痕渗出,云娆心下大急,斜跨一步,俯身便护在了?青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