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难以启齿,却又不想违背本心,陈仅轻抚着为他剪短的头发,感受柔软的发梢蹭刮掌心,久违地有一种不需要刻意模仿,也能体会到的脉脉情意。
「不是『强行』。」陈仅认真而笃定地告诉梁辰,「如果我不想,你不可能带得走我。」
跟你一起走,是我自己愿意。
第30章不甘心
大约是惯性,梁辰不敢深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他只当陈仅这样说是为了减轻他的心理负担——这样也好,至少没有白逞英雄。
站起来的时候腿麻,梁辰扶着桌子缓一会儿,把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喝了个底朝天。
已是晚上十点,宴席应该结束了。
先开车把陈仅送回住处。到地方下车,梁辰帮忙把摺叠自行车从后备箱拿出来,问旁边的陈仅:「拎回去还是骑回去?」
「骑吧。」陈仅说。
于是三下两下把自行车展开,交到陈仅手里的时候,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脸,梁辰不大自在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陈仅抬起的手顿了一下,大概考虑到是在外面,没有直接摸上去,转而指了指梁辰鬓角:「这里,沾了指甲油。」
梁辰顺着指引去摸,果然有一小簇头发被甲油糊在了一起,已经晾干了。
「没事,我回去洗头。」
这样说着,梁辰的视线沿着陈仅的手指展开搜查,当看到右手无名指甲盖上的一小块凹凸不平时,不由自主地干咽一口空气。
好像他的头发留在陈仅身上的印记。
昏黄的晚灯将覆在指甲上的颜色照成一种幽邃的绿,隐有光芒反射,并不晃眼,只会更吸引人的注意。
这个颜色果然很衬他。
梁辰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目送陈仅骑车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返身回到驾驶座,回去的路上心情好到哼起歌来。
到家就哼不出来了。
在门口透过窗户瞧见客厅亮堂堂的,梁辰就心知不妙。进屋换上鞋,还没来得及往楼梯方向跑,就被坐在沙发上的梁建业叫住。
「回来了?过来坐。」
梁辰硬着头皮过去,在离梁建业最远的沙发落座。
梁建业看起来还算平静,似乎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提几个小时前宴席上那场闹剧,而是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末了夸他表现不错,部门的周经理和梁霄寒都给了很高的评价。
梁辰觉得梁霄寒夸奖他这事很魔幻,没忍住笑了一声。
梁建业看他一眼,脸上才有了些许愠色:「虽然工作上你的表现很好,但一码归一码,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顾了吗,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摔酒杯?」
总算回归正题,梁辰正色道:「那是手滑,不是故意的。」
梁建业哼一声:「那把陈仅带走也不是故意的?」
「我是看那个赵不……赵总喝那么多,怕出事才出的手。」梁辰把矛头往赵俊辉身上引,「万一他真在这儿干出什么丑事,传出去我们家也跟着丢人。」
梁建业不以为然:「陈仅的存在本来就够丢人了,为这事我们家被非议得还少吗?」
「那为什么要叫他来做事,不就是为了让他陪酒?」梁辰冲口而出,「既要挟恩图报,又嫌他的存在丢人,您不觉得矛盾吗?」
梁建业一霎瞪大眼睛,却又不知从何反驳,嘴巴开合半天,骂了一句:「混帐!」
「胳膊肘尽往外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梁?」梁建业气不打一处来,「明天别上班了,给我挨个给客人打电话道歉!」
梁辰知道老爷子固执,根本说不通,随意地应下便起身上楼。
回到房间,梁辰把自己扔在床上,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分明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道个歉服个软,有的是办法避重就轻敷衍过去。可是一听到有人说陈仅的不是,他就心头火起,烦躁至极。
偏偏这份烦躁没有排遣的出口。梁辰知道,只从酒桌上把陈仅解救出来远远不够,想要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