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齐沿着汴河缓缓踱步,河面波光粼粼,可他却面沉似水,心中的矛盾,汹涌翻卷,难以平息。他本就清楚北宋徽宗年间官场的腐朽堕落,官吏们欺上瞒下的丑恶嘴脸,以及宋徽宗赵佶这个只喜欢听好话,对其他都是闭眼不闻不问的顺毛驴。但大理寺外那份颠倒黑白的邸报,仍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三观之上,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恍惚!姜齐是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一代,对于法律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感,对于国家有着信仰一般的热爱!尽管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的这些观念还在,还没有彻底消亡。无论是想通过读书做官施展抱负,还是退而求其次在梁山圈地发展,他心中所想皆为这片土地,为的是能提前筹备,避开那惨绝人寰的靖康之耻。不管是为了自己今世的家人,还是为了后世看到的那些记载,他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九州大地陷入水深火热!可是,大理寺外的一幕告诉他,该醒醒了!这里是北宋,不是新时代!很多在新时代里理所应当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是完全的大逆不道!而在新时代里明令禁止,甚至违法的行为,在这个时候却大行其道!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姜齐到了横跨汴河的虹桥之上,依着桥上的栏杆,看着汴河涛涛,行船如织,心中说不尽的压抑,甚至想着跑到宫城里,揪着官家赵佶的衣领,告诉他振奋起来!你不振奋起来,看看那些臣民,到了靖康时候,全部都要成为金人的奴隶!你不振奋起来,看看你后宫里的妻儿老小,赵氏一族的血缘亲族,到时候金人破城,但凡姓赵的全被杀了干净!城内城外多少百姓,黄河两岸多少子民!这些忙碌着只为了一天两餐的民众,有多少人死在铁蹄屠刀之下!赵佶!你能安心!“郎君小心!”一声呼喊猛地打断了姜齐的思绪。只见一只粗壮的胳膊伸过来,将他迅速拉到一旁。与此同时,一个长长的船钩“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刚才他倚着的横栏上“这是过船呐!须的小心,莫被船夫勾了去!”“这是过船呐!可得小心着,莫被船夫的钩子勾了去!”那救他的壮汉,是个典型的汴梁汉子,皮肤黝黑,身形魁梧,操着一口地道的本地话,匆匆叮嘱一句后,便大步融入人群,眨眼不见了踪影。姜齐惊魂未定,俯身向下看去,只见一艘大船正缓缓驶向桥洞。船夫们各司其职,有的手持竹竿奋力撑船,有的用长竿稳稳钩住桥梁,有的则忙着用麻绳紧紧挽住船身,还有几人齐心协力,快速放下桅杆,好让船只顺利通过。邻船的人也没闲着,扯着嗓子大声吆喝,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出谋划策。船里船外,桥上桥下,所有人都在为这艘船过桥而紧张忙碌着。桥上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伸着脖子,探着头,眼睛瞪得溜圆,神色紧张,仿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为过船的惊险情景捏了一把汗。不远处,已有几艘船依次静静地泊在岸边,主航道中,还有两艘船正缓缓航行,橹工那雄浑有力的汴河号子与纤工高亢激昂的汴河号子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久久回荡,凭添了几分壮丽豪迈之气!这时,林冲快步走到姜齐身边,他身着一袭劲装,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身姿挺拔,透着一股英武之气。“不远处便是樊楼,那里的酒菜可是一绝。郎君若是心中烦闷,林某请郎君去痛饮一番,一解心头愁绪!”姜齐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说道:“林教头俸禄也不宽裕,还是留着贴补家用吧。咱们去道旁的茶棚里,喝些茶水,聊聊天,也挺好。”说是找茶棚,最后姜齐和林冲在汴河码头与城门的中间,寻到了一个装修雅致的茶楼。茶楼雕梁画栋,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曳。两人刚一落座,热情的茶博士便快步上前,手中拎着一把铜壶,动作娴熟地为他们沏上两杯香茗。茶香袅袅升腾,林冲这才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之前在大理寺外,我见郎君神色不对,心中放心不下,便冒昧跟了过来。只是林某有一事实在想不明白,还望郎君能为我指点一二。”“指教不敢当,林教头但说无妨。”姜齐轻轻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汤在舌尖散开,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望着街上热闹非凡的景象。这一带繁华热闹,酒店、茶楼一家挨着一家,各种店铺字号密密麻麻,鳞次栉比,街道上车轿穿梭,骡马嘶鸣,一片忙碌。不远处,一间木工作坊里,两位技工正全神贯注地赶制一辆骡马车,手中的工具上下翻飞。拐弯的街道上,一位货主正和驮工讨价还价,准备租用毛驴驮运货物,驮工弯下腰,正吃力地把地上的货物搬到驴背上。,!正对着茶楼的,是一位算命大师的占卜铺子,门口人头攒动,找他推算寿命财运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十分兴隆林冲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地说道:“既然蒲东之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没掀起什么风浪,那理应是好事一桩,郎君又何必如此纠结,愁眉不展呢?”“这哪里是什么好事啊!”姜齐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忧虑,“小可反倒盼着大理寺能出具海捕公文呢。”“郎君的想法,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林冲一脸疑惑,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若是真有了公文,起码说明咱们朝廷还能做到执法严明,可现实呢……唉!”姜齐苦笑着,笑容里满是苦涩与嘲讽,“大理寺,是总掌天下刑罚审核的要害衙门!如此权重之地,处理事务却如此偏袒不公,林教头,你不妨想想,若是行军打仗,军法松弛,行军司马掌管赏罚不明,记录功勋随意潦草,那士兵们还哪来的士气奋勇杀敌?”“这……”林冲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心中暗自点头,觉得姜齐所言极是。“虽说这事落到小可头上,看似是逃过一劫,可若是换作一个普通乡人,一个无权无势的百姓呢?遇到官司也被这般随意处置,你可曾想过,他们该去哪里申冤诉苦?”姜齐说着,情绪有些激动,端起茶杯,一口将茶水饮尽,“并非小可矫情,不知好歹,实在是对大理寺这般行径失望透顶啊。”“这……”林冲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他低头沉思,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遭了冤枉,又该去何处申诉呢?这么一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两人都没了闲聊的兴致,默默结账后,便朝着客栈走去。路过城门时,姜齐不禁皱起了眉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大为震惊,城门处竟空无一人,没有一个值守的兵丁,高大的城墙上下冷冷清清,不见任何守卫的身影。土墙上面,本该有的城防工事踪影全无,连最基本的射箭城垛都没有,简直就像一座不设防的空城,甚至连虚设的防御都懒得做。而原本应该重兵把守的城防营位置,如今却变成了一家商铺,老板正站在门口,指挥着伙计们验货,账房先生坐在一旁,埋着头认真记账。姜齐转头看向林冲,神色严肃地问道:“林教头身为禁军教头,您觉得这般守备,妥当吗?”林冲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解释道:“守门之责向来是由厢军负责。东京汴梁乃是中原腹地,天子脚下,太平盛世,哪会有什么宵小之徒敢打汴梁的主意?郎君怕是想得太多,太过敏感了。”姜齐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争辩,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一切。就在姜齐和林冲往客栈走的路上,高柄带着一群家丁,大摇大摆地迎面走来。高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姜齐,脸上顿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哟,这不是姜进士吗?怎么,在汴梁城逛得可还舒心?”高柄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姜齐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看着高柄,心中虽厌恶不已,但还是礼貌地拱了拱手:“高衙内,别来无恙。”“哼,少跟我假惺惺的。你以为蒲东那事就这么过去了?”高柄往前逼近一步,恶狠狠地低声说道,“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林冲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姜齐身前,拱手笑道:“衙内,光天化日之下,衙内如此孟浪,太尉那边可不好交代啊!”高柄瞧了瞧林冲,听他提起高俅,眼中露出一丝畏惧,但很快又强装镇定:“林冲,你少多管闲事!我和这姜齐的账,迟早要算!”“高衙内若是想算账,随时奉陪,但今日,还请你让开。”姜齐不卑不亢地说道,眼角看向了林冲腰中宝剑。高柄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一个家丁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衙内,别惹事,老爷交代过的。”高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最后狠狠地瞪了姜齐一眼,“你给我等着!”说完,带着家丁气呼呼地走了。与此同时,在太尉府的书房里,高俅正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邸报,眉头微微皱起。高柄气冲冲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里嘟囔着:“气死我了,爹,我刚才碰到姜齐那小子了!”高俅放下邸报,脸色一沉:“我不是让你最近老实点吗?你又去招惹他做什么?”“儿子不服气,爹,就这么放过他?”高柄一脸不服气。“蠢货!蒲东一事,官家已经下了定论,现在不是找他麻烦的时候。”高俅冷哼一声,“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前途,别净干些没脑子的事儿。”“可是,爹,他……”高柄还想争辩。“行了!”高俅不耐烦地打断他,“等过些时日,有军功捷报传来,我给你添上一笔功劳,让你谋个正职官位。你要是再这么冲动,坏了我的计划,看我怎么收拾你!”高柄听了,这才乖乖闭嘴,脸上却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而此时的姜齐,和林冲回到客栈后,各自回房休息。姜齐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房梁,思绪万千。:()水浒:开局买下梁山,造反不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