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姜太公听闻屋外的喧闹声,连外衣都顾不上披,穿着中衣便心急火燎地冲了出来。三月的春风还有些料峭,他却浑然不觉,满心都是震惊与欣喜,“我儿当真高中了?”“姜少爷……不对,现在要称呼姜老爷,如今姜老爷已经中了进士及第!礼部的公文都已经下来县里了,县尊这时候正准备过来,还有,您这西溪村也得做好准备。”“做啥准备,朱都头尽管吩咐就是!”姜太公兴奋得满脸通红,此刻哪还顾得上其他。他忙不迭地转身,对着家中仆人高声下令:“速速大开祠堂,咱们得给祖宗上香报喜!咱姜家总算是出了个光耀门楣的后生!”全西溪村的男女老少都涌到了姜家宅子外面,这可和之前考上太学不同,那太学是个啥,谁也不清楚,可是进士是个怎么回事,这些乡人们还是有个概念的。听人说那进士是能见到官家的,也是能做官的,穿着县太爷一般的官袍,长翅帽!“这姜家也是个好运道!”“谁说不是呢,之前也没见他家孩子怎么样,这几年不见一下成了官老爷。”这边西溪村的姜家开始热闹起来,那边远在东京汴梁的姜齐可是不好过。这一县之地,出一个进士,算是大喜事。可是这一科下来,一共中了六百八十五人,怎么也算不上什么喜事。这是什么个概念,也就是说整个大宋多了六百八十五个官身!哪有这么多的缺?除了三甲之外,其他进士们都眼巴巴地盼着,期望吏部能给安排个一官半职。中了进士只是取得了做官的资格,要得到职位,还要参加吏部的“释褐试”,也叫“选试”。录取标准是四项:身、言、书、判。符合四项标准者送尚书、门下两省审核,然后授官。甲第授予从九品上之官,乙第授予从九品下之官。身体形态要求体貌丰伟,言辞谈吐要求言词辩正,书面字迹要求楷法遒美,文案判词要求文理优长。主观上的裁决里面的水分就大的多了,而且这还是第一步。还有对自己文采学问自信的进士,早早的就参加翰林院的考试,也叫“馆选”。只要考上了,便是“庶吉士”,进入翰林院进修、实习三年。毕业后吏部直接安排官职,进士带着吏部颁发的官凭直接上任,不必经过地方督抚。这种途径又被称为“老虎班”。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姜齐的这一届进士们即使通过了考核,也需要等待官职空缺才能正式上任。宋朝此时的官缺数量有限,而进士人数众多,整整六百八十五人!吏部的官员们这时候恨不得跑到礼部,揪着那个奏名的人,左右开弓来他六百多大嘴巴子,让他也体会下这个数字的分量!“头疼啊!”吏部尚书管师仁挠着额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名单,“都说说看,怎么处理?”“这……”下面的吏部官员一个个左顾右盼,毕竟谁也没碰见过这种事情。“不如全部都发下去做个佐贰官?”“最小的佐贰官也是八品官,不合规矩。”“从九品的也不是不行啊。”其中一人掰着手指头说道,“像是高班,黄门内品,承节郎,承信郎,迪功郎、县尉,城砦主簿,马监主簿、文学,助教,翰林医学……”“来来来,把这个不知事的叉出去!”吏部尚书管师仁一指那人,怒骂道,“其他就不说了,这黄门内品是怎么回事?那是阉人宦官!你让进士去净身入宫不成!成事不足!”管师仁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精神,“把名单都拿回去看看,过几天给本官一个名录,记得一定要安排妥当,稳妥!不要让同僚们找茬!”能在吏部当值的,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管师仁看着名单上第五百名的“姜齐”二字,沉吟片刻,“把这人卷子取来,本官看看。”片刻,就有小吏从礼部取出了姜齐试卷的存档,管师仁大体看了一番,笑道:“果然是书生之见!虽有朝气,却也透着一股迂腐气!只能说中规中矩,得个五百名虽是偏低了些,也算是中肯了。”又看了几遍,管师仁才叹了口气,“科举是看文章,可当官不是只凭文章,更不是凭借风骨,而是靠人情!”说完,随手写了一个便签,封好之后,唤来一个门外的小吏,“给高俅送去。”“不错,”高俅看着便签里的内容,对身边的高衙内笑道,“你看,这才是办事!你那做的是什么事?太粗糙,你再瞧瞧人家,这不声不响的让个新科进士吃了一个哑巴亏,还是有苦说不出来的那种!要不说是读书人呢!”“干爹,这也没什么啊,”高衙内一张油乎乎的大白脸写满了不明所以,“就是不给他官缺,卡着这点小事能让他做什么?”“你啊你啊,榆木脑袋!”高俅点了点高衙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的什么,不就是当官二字嘛!这一届他当不了官,慢了一步,可一步慢就步步慢,三年一届科场,多少进士?到时候谁又记得他是谁?到时候一辈子顶着个进士的名头,却什么也做不成,这叫什么?”,!“叫什么?”“这叫钝刀子扎心,最狠读书人!”高俅冷笑一番,这一次他也算是学习到了,以后和那些大头巾的书生们交流,必须得多留几个心眼,万幸官家念旧情,给自己安排的是武官的路子,不用和他们勾心斗角。姜齐看着同一届的进士们要么去了吏部,领了从九品的官身文书,要么去了翰林院待考,要么直接领了官缺。唯有姜齐自己,还是一直没人通知下一步何去何从,经过短暂思索,姜齐心中便有了计较。李纲这时一脸气愤的走了进来,坐在姜齐的面前,看着姜齐正在打包行囊,“小郎君可是心有疑惑?”“高俅作梗而已。”姜齐神色淡定,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子在东京汴梁一直深居简出,唯有得罪了一人,也就是那高衙内,这断人仕途的手段,除了是他高俅使了人情手段,其他又会有谁?”“那你待如何?是喊着太学生去东华门上书?还是去宫门敲登闻鼓?”说着李纲都有些激动,站起来走了几步,“若是小郎君认不得许多人,为兄替你纠结人马!”“莫激动。”姜齐苦笑的摇了摇头,一把拉住李纲,“不至于不至于,如今只是我一人之事,如何能让同窗牵连进去?我已做好打算,不日启程回乡,侍奉家中双亲。”“唉!”李纲摇了摇头,“这济州知州与家父有些交情……”“不用不用,伯纪兄千万不要劳动令尊!”姜齐忙阻拦道,“小子之前,一直还想着在朝堂有所作为,可这朝堂容的下一个泼皮出身的高俅,却容不下小子这儒门书生,那就不登这天子堂又何妨?在朝堂,我乃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此一行如鸟上晴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了!”说罢,姜齐一把扯下身上的书生长袍,背起行囊,起身大步离去。李纲望着姜齐那洒脱不羁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羡慕之情。:()水浒:开局买下梁山,造反不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