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狗胆包天,敢来俺东溪村撒野!”晁盖手提一根粗壮的铁棒,满脸醉意,双眼通红,似要喷出火来。他一声暴喝,犹如雷鸣,随后跌跌撞撞地大步跨出家门,“哪个不长眼的龟孙,来来来,让你晁爷爷瞧瞧,是你的脑袋硬,还是爷爷手中这棒子硬!”院子外,朱仝见此情景,暗自叫苦不迭,却仍强装镇定,拱手说道:“保正!且慢动手,听我一言!”“慢个屁!”晁盖嘴里嘟囔着,话音未落,手中铁棍便裹挟着呼呼风声,兜头朝着朱仝狠狠砸去。朱仝脸色骤变,急忙往后撤步躲避。这一棍来势汹汹,擦着他的衣角而过,带起一阵劲风。“晁盖!你莫要发酒疯!这都是知县大人的安排,俺们也是奉命行事!”“好你个奉命行事!”晁盖胸口的怒火借着酒劲,烧得愈发旺盛。他双眼赤红如血,口中不停地怒吼,“爷爷打的就是你这狗腿子!他们不让俺们好过,那谁也别想活!”几个庄户见状,赶忙上前,试图抱住晁盖,拦住他这发疯的举动,真要杀了哪个,有理也变没理!晁盖双臂可有着托举宝塔的神力,平日里又喜好舞枪弄棒,每日坚持打熬筋骨,身子壮实得如同蛮牛。几个庄户刚一近身,便被他用力一甩,如破布般被弹开。只见晁盖猛地一跺脚,地面尘土飞扬,随后径直朝着那些衙役冲了过去。“快躲开!”朱仝眼见一个衙役就要命丧在晁盖的铁棍之下,慌乱间大声呼喊,紧接着不顾一切地朝着晁盖撞了过去。晁盖身材魁梧壮硕,朱仝也毫不逊色。两人这一撞,恰似两头愤怒的公牛顶在了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让晁盖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晁盖本就全凭一股酒气支撑,这一倒地,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身子软绵绵的不听使唤。他挣扎了好几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索性躺在地上,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你们这些贼鸟厮,等爷爷酒醒了,一个个都给我宰了,宰了拿去埋地里沤肥!沤肥!”“晁保正!你这是要造反不成!”朱仝指着晁盖的鼻子,怒声大骂,“俺们兄弟也不想干这得罪人的勾当,可上头有令,谁敢违抗?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你就要俺们的性命?”“朱都头!俺家保正也是喝多了酒,失了分寸,哪敢说什么造反的话!”“都头息怒,都头息怒啊!”朱仝喘着粗气,唤来一个衙役,让他接了一盆凉水,二话不说,直接朝着晁盖的头上泼了过去。“直娘贼!哪个天杀的敢泼你爷爷!”凉水一激,晁盖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几分。他像条鲤鱼般,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声吼道:“那些贼崽子在哪?”“哪有什么贼崽子!”朱仝看着晁盖,无奈地说道,“保正,现在你还想杀咱吗?”晁盖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脑门,满脸后怕,连忙拱手赔罪:“哎呀,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都头恕罪,恕罪!”“今日在衙门里,俺也听说了保正的事儿。”朱仝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只是这事儿是州里下的命令,实在难以挽回。”“俺们的地……就这么没了?”“莫说你们,就是那西溪村的姜进士又能怎样?人家好歹还有功名在身,可县里的布告一下,整个西溪村的地,还不是一样成了公田!”朱仝劝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不过是普通百姓,能有什么办法?”“普通百姓就活该被欺负?”晁盖猛地一抬手,指着站在外面的一圈村民,情绪激动地说道,“那些地,都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他们的命根子!那水库,是俺牵头要修建的。县里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兴修水利吗?喊了多少年了,没动静啊!水利好了俺们东溪村西溪村还用为了争水每年人脑子都打成浆糊吗?好好的汉子呐!死的冤不冤枉?好!你不修俺修!修了之后,又他娘下了什么新法?收归公田?俺就是想安稳活着!他不给活路啊!”“保正!保正!”朱仝急忙伸手,一把拉住晁盖指向县城的手,神色紧张地说道,“慎言!慎言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屁!”晁盖怒目圆睁,猛地一甩胳膊,挣脱了朱仝的手,喷了朱仝一脸唾沫,“俺认栽了,可为啥俺想出钱把地租下来,都不行?咋地,普通百姓就活该受苦受难?普通百姓就有罪吗?”朱仝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保正!你就庆幸今天来的是俺,要是换个人,就凭你刚才这番话,指不定给你扣上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说话也有罪过?”朱仝好歹在衙门里混了多年,身为马军都头,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保正!你这叫妄议朝政,可不是普通的说话。前些年,县里就判了一个人,就因为非议官家,关了两年大牢。结果一年半不到,人就死在牢里了!”,!周围的村民们听了这话,一个个吓得面面相觑,脸色煞白。“都头,俺们这地……不要了!”“都头,这地谁爱要谁要吧,俺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种了一辈子地,还种出罪过了!唉……都头,地就这么给他们吧,能让俺们活下去,就是朝廷开恩了!”几个乡老说完,看着周围还在围观的村民,举起拐杖,用力顿了顿地面,大声呵斥道:“还看啥!都给俺回家去!”“都家走!都家走!地都没了,还有啥好看的!没长耳朵吗?再看,命都没了!”“唉!这叫什么事儿啊!”朱仝长叹一声,一跺脚,对周围的衙役说道,“咱们都回吧,给那些财主们说一声,过两天让他们来收地,重新划定地界。”晁盖看着村民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去,心中一阵悲凉。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弯腰拾起地上的铁棒,低着头,浑身湿漉漉的,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自家院子。次日,晁盖便因受了风寒,整个人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的他,意识模糊,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梁山……梁山……”家里的庄户们见此情景,顿时慌了神,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没了主意。他们听晁盖口中一直念叨着梁山,突然想起之前的传言,说梁山有个神医在义诊。于是,赶忙套上马车,小心翼翼地将晁盖抬上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梁山而去。梁山水泊距离东溪村不过五六里的路程,马车在土路上疾驰,不到一个时辰,便远远望见了那片浩渺无垠的巨泽。庄户们在岸边左右张望,四处寻找,却怎么也不见义诊的踪迹。眼看晁盖的病情愈发严重,再耽搁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庄户们心里愈发焦急,平日里在这附近打渔的人家,此刻也不见一个人影。他们想找人问问路,却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梁山……梁山……”晁盖在马车里,虚弱地呢喃着。庄户们无奈,只能将马车靠边停下。坐在车辕上的庄户,满脸悲苦,唉声叹气地说道:“保正!您就别念叨梁山了,都说梁山好,可您都病成这样了,这义诊的到底在哪啊?要是梁山真有那么好,咋就找不着人呢?”“小哥也是在找孔郎中?”就在这时,庄户耳边传来一阵吆喝声,“跟俺走,俺知道路!你这小哥也真是的,求医之前也不知道打听清楚!”庄户急忙回头,只见一个黑壮的汉子,正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垫着厚厚的茅草毡子,车上还躺着一个人,不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喘声,听得人心揪起来。“多谢好汉,俺家保正病得实在厉害,耽搁不得,不然……”“别啰嗦了,快走快走!”那汉子心急如焚,催促道,“要不是看你求医心切,你这马车又挡着路,俺才懒得跟你多说!”说完,那汉子便闷头拉着板车,大步向前走去,再也不发一言。庄户赶忙赶着马车,紧紧跟在后面。沿着水泊岸边,一行人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庄户远远瞧见了几个依次搭建的棚子。棚子外面,竖着一根高高的挑幡旗杆,一面巨大的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斗大的一个“医”字,格外醒目。庄户见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激动地喃喃自语:“俺家保正有救了!”这时,就听前面那黑壮汉子也大声说道:“爹!这回您肯定能好!那孔大夫的名声,咱之前就听说了。要不是高平山太远,俺早就带您去了!”:()水浒:开局买下梁山,造反不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