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舆簇簇,车马辚辚。排起长龙的队伍从城门口一路穿过,沿着朱雀大街往皇宫方向而去。“好热闹啊,这就是那来自齐国的使臣吧?”“哟,那骑着高头大马长相彪悍的大汉看着好生凶猛,臂膀得有我大腿粗!瞧着怪吓人咧!”“嗐,怕啥?那是咱们太子殿下年前战胜的北狄!这是被打怕了,夹起尾巴求和来了!”……一座华丽的马车里,女子不安地攥着裙角,小心翼翼抬眼看向对面的人:“皇兄,父皇当真要让我和大庆联姻?”她眼里含着一丝希冀,非常渺茫。男人靠着枕眯眼假寐,神情散漫,闻言将眼睁开,语气似笑非笑:“这是自然,怎么,皇妹是不情愿?”这人正是齐国二皇子姜珩,对面的女子则是齐国七公主,姜稚京。浓密的眼睫垂落,将眼底的情绪尽数遮掩,姜稚京紧抿着唇沉默不语。姜珩瞧她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失了耐性,口吻也带上几分嘲讽:“自古以来,联姻是一个公主的宿命,你身为公主,便要承担起公主的职责,这才对得起供奉你的齐国百姓,这个道理皇妹都不懂吗?”公主的宿命便是联姻么?姜稚京睫毛轻轻颤了几下,红着眼似有些绝望,良久后,嗓音透着几分哑意:“我知道了。”姜珩见她识趣,神色也松了下来,突然想到什么,眯起眼意味不明警告:“大庆不似齐国,出门在外,皇妹还需谨言慎行,莫要失了我国的体面,让人看了笑话,否则父皇会不高兴的。”她嘴角自嘲地勾了勾:“多谢皇兄教诲,我记下了。”——“据说那七公主前十几年流落民间,去年才被找回来,连个封号也没有,荣华富贵没享受多少,却要肩负起责任被迫联姻,也是可怜。”温瑶说完,察觉到气氛有些安静,连忙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看向顾轻絮:“当然了顾姐姐,我还是坚定不移站在你这边的!”顾轻絮黯然垂眼,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弧度:“我没事。”沈棠宁眸光一闪,徐徐出声:“其实这事儿也未必没有转机。”她一出声,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她眼中流转着明亮光华,不紧不慢接上,“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若无意外,他的太子妃便是未来皇后,这个位置定是不能落到一个他国公主头上,皇后娘娘不会答应,陛下也不会。”她话音顿了顿,“除非,那齐国七公主情愿做个良娣。”但齐国并不属于附属小国,地位与大庆也差不了太多,堂堂公主做个妾,难免委屈了人家。所以她觉得,太子联姻的可能性不大。“这么一想,宁宁说的也有道理!事情还没有着落呢,咱们在这儿杞人忧天,会不会太早了?”温瑶试探性地看了眼顾轻絮,见她展露笑颜这才松了口气。“都是我的不是,连累了你们二人也跟着我坐立难安。”顾轻絮眼里划过愧疚之色,随即抿唇一笑,“今日这顿我请。”沈棠宁轻轻挑了下眉:“顾大小姐出手阔绰,那我等可就不客气了。”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对了,清月她……”温瑶谨慎地观察了下沈棠宁的脸色,见她没有露出异样,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她家不是正和萧家议亲么,她和萧聿的婚事也作罢了,你们听说了吗?”顾轻絮掩了掩唇神色好奇:“那萧二公子当真有龙阳……”她说到一半,红着脸噤了声。显然,这个消息对她们这些贵女的冲击还是太大了。知道内情的沈棠宁脸上流露出淡淡尴尬,她心中腹诽:池宴也真是,净会给人出馊主意,关键那萧大公子还真听进去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龙阳之癖,他爹差点儿没把他的腿给打断!一个敢说,一个敢信,若是威武大将军知道他儿子是被人教唆,池宴恐怕别想清净。忙碌一天,池宴也回到家中。“今天可忙,都没功夫喝口茶水!”卸去一身疲惫,他忍不住喟叹一声。沈棠宁正在点香,闻言偏头:“翰林院很多事么?”池宴摇头:“翰林院还好,这不是齐国和北狄来了使臣么,吃穿住行都要安排,京兆尹还调遣了一批人手贴身保护,这一通折腾下来可不少繁琐流程。”在大庆领地,这些使臣都是金疙瘩,安危自然是头等大事,否则有个什么闪失,那岂不是挑起两国争端?她一面认真听着,反手将香炉盖子扣上,不多时,盯着袅袅青烟从壶嘴里溢了出来,她心里忽地一动:“朝宴设在哪日?”外邦使臣来朝进贡,一般都会设下宴席盛情款待,六品及以上群臣及家眷皆可赴宴,歌舞升平,美酒佳肴招待,两国进行友好交流,也是展示我朝实力的一种方式。池宴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给出答复:“三日后吧。”沈棠宁眼里掠过一抹幽光,行刺皇帝的事也发生在这次的朝宴上,不过三皇子眼下还没解除幽禁,那么行刺还会照常发生么?“对了。”池宴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道,“今日早朝,有大臣提议暂时免了三皇子的禁足,陛下同意了。”这样重要的日子,身为皇子自然也要出席,暂时解除禁足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若三皇子表现的好,这个“暂时”说不一定也会一同省去。她一怔,随即唇角上扬,看来大体的事件还是差不离。“如此看来,陛下倒也没彻底放弃三皇子这个儿子。”池宴勾了勾唇,懒洋洋枕着手臂,口吻随意:“制衡之术么,权力向来此消彼长,若三皇子真倒下,眼前可就没人能与太子一较高下了。”由此可见,崇德帝打心眼儿里还是不放心太子,估摸着也快对谢家动手了。沈棠宁眸光闪了闪,谁说没有人?只是那人着实谨慎,至今还未露出尾巴,实在沉得住气。:()主母爱谁当!纨绔夫君为我挣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