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坤素来同他不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云楚岫这竖子当然说得对,他除了有个皇族身份,还会什么?自己父亲可是为了前朝鞠躬尽瘁,他又岂能比得上?赵大嵘见云楚岫在和表哥搭话,一眼便认出了他,拿上身撞着荣昌坤,气愤到语无伦次:“表哥,就是他!云知还!”云楚岫已然大摇大摆地落座,挑衅地看着赵大嵘。荣平居不知二人的纠葛,斥责道:“嵘儿,大典马上开始,不得胡闹!”荣昌坤这才知道原来云楚岫便是云知还,怪不得表弟查不到。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荣昌坤定要一雪前耻。赵大嵘知晓云知还便是当朝最受宠的小王爷后,最初心里还有点发怵。他平时耀武扬威惯了,但从未招惹过皇族人。可笑话都让全京城的百姓看了,话也放出去了,他赵大嵘说什么也得死扛到底。殿内。无尘穿着方丈慧觉大师金闪闪的袈裟,拿着禅杖从后面走出。无碌不禁赞叹道:“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师兄,您这一身完全不输外面的王公贵族。”“无碌,不得无礼。”无清倒觉得无尘师兄颇有一寺方丈的风范。伴随着梁德英一声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楚天阔和太后终于出现在了祭坛。所有人,包括在殿内的众僧,都下跪迎接。“陛下万安,太后万安。”无清偷瞄着楚天阔,没想到也是仪表堂堂,年纪同小王爷相仿。“众卿平身。”皇帝和太后的驾临,预示着大典马上开始。所有人端坐好。吉时已到,无清跟在无尘身后,从殿内缓缓走出,完成祝祷一系列仪式。赵大嵘看到无清时,吃惊地目瞪口呆。这个小和尚,相貌与那晚他在花灯上调戏的男子,几乎无异。赵大嵘忍不住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眼花了。荣昌坤见到表弟反常的表现,也好奇地抬头往中央望去。站在一侧诵经的僧人不正是那日他在熏风馆……这下一切全解释通了。他的下人并未说错——云楚岫分明是逼良为娼,熏风馆的老鸨作伪证。而圣身不洁的僧侣,竟还来参与法事大典,侮辱皇室。荣昌坤唇角浮起一抹得意的坏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便是云楚岫的死期。他低头朝赵大嵘私语,简要讲述了前些日子在熏风馆的见闻,“表弟,我找到整小王爷的办法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两人得意洋洋地继续祷告。此时的无清紧张极了,他一直觉得背后有好几道目光注视着,就连上前送经书的步骤都忘了,还是无尘师兄小声提醒了他。难捱的法事大典终于结束。楚天阔在建章宫设素斋,款待皇室宗亲。云楚岫的座席在左二,与荣相正对,前为楚墨痕的位次。荣相之后便是荣昌坤与赵大嵘之位,但并未见两人。太后关切地问道:“兄长,哀家的侄儿去哪儿了?”荣相敬畏地起身作答:“回太后娘娘的话,犬子顽劣,兴许是在宫中游玩误了时间,臣这便派人去寻。”云楚岫见两人不在,眸间骤然一缩,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眉心。太后摆摆手,和善地说:“年轻人,就不该拘泥于这些,由他们去便可。只是坤儿年龄也不小了,也没个体贴人照应着,哀家着实放心不下。”云楚岫向来胆大妄为惯了,他当场“数落”着太后:“母后,您催完儿臣也不忘催您的侄儿。依儿臣看,皇兄应在您宫中挂块天下宫。太后叹息着自言自语:“哀家还记得昨日是云妹妹的生忌,恐知还这孩子过度伤心,以致酒醉,是哀家未替云妹妹照看好他……”“生忌”两个字当真戳云楚岫的心窝。他紧咬后牙,硬生生将仇恨压在心底最深处……无尘等人回法华殿用餐。午后他们还要继续诵经,无尘脚程快,便先回去将袈裟换下。途中,一位面生的小厮拦住了其余人的去路。“师傅们好,云小王爷想请无清师傅前去讲经。”法事大典(2)无清从未见过他,满腹狐疑。那小厮见这小和尚还不信他,继续说谎:“师傅是不相信小的?小的刚进云王府,今日诸事繁多,顾小瑞抽不开身请师傅,特遣小的前来。”无清见他对顾小瑞如此熟稔,随即增添了几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