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仅有的几块黄米糕眼看就要被她赌气扎得千疮百孔,程衿连忙把盘子撤走,轻轻用指尖点了一下许裕沅的额头,柔声训斥:
「生气可以,不能糟蹋粮食哦。」
许裕沅气不打一处来,「哼」的一声软塌塌摊在桌面上,嘴巴撅得都能挂住一个水桶了。
程衿对她这模样早已见怪不怪,异常冷静地在厨房揉搓面团,为第二天开张的糕点提前准备。
见程衿不和她说话,休休又在狗窝里睡觉,许裕沅一个人待在餐厅略感无趣,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咦?」她偶然注意到玄关架子上的一样东西,「好啊你,去了紫檀木演唱会也不和我说。」
许裕沅气冲冲拿起程衿前几天留下的演唱会票根,走到厨房质问:「说,和谁去了?」
程衿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淡定回答:「陆南祁。」
「衿衿啊!」许裕沅惊叫起来,「你脑子没事吧?」
许裕沅抓着程衿的肩膀扭过来面对自己,拼命摇晃:「前段时间口口声声说他已经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了的程衿去哪儿啦?」
「别紧张,」程衿拿开许裕沅不断摇晃的手,表情轻松,「只是一场演唱会而已。」
「拜托,这可是我都抢不到票的紫檀木演唱会诶!」
许裕沅并没有因为程衿平淡的语调冷静下来,
「不管他是怎么得到的,这么难抢的演唱会门票,又知道你喜欢紫檀木,怎么看都是别有用心啊!」
「他……他不会在追你吧?」
许裕沅不知怎么,心里头蓦然冒出这个念头,但并不愿意听到程衿的肯定。
然而程衿刚刚还是一脸宠溺温柔地对她笑,一瞬间嘴角便落下,眼框里似乎涌出了什么不可知的情绪,眸底不惊不喜。
她的默认才是许裕沅断掉的最后一根防线。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搞个电视剧里的生死虐恋么?我看不懂。」
「真的没事,就是看了个演唱会而已。」程衿说得很慢,以此加深可信度,「更何况你也说了,紫檀木演唱会门票一票难求,白给我的为什么不要?」
许裕沅是最了解程衿的人,程衿再怎么极力伪装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衿衿,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程衿揉搓面团的手顿时停住,松软的面团紧贴着手部周围,顺着关节陷下去的地方,慢慢爬上了手背,轻柔包裹住指节。
程衿眼睫微颤,只觉浑身上下就如同双手一般,被无形的巨大面团包裹着。
她被困在里面无助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哪有那么容易就忘啊……」程衿苦笑,「不过你别担心,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
许裕沅想要安慰些什么,但又无从开口,她努力张了张嘴,然而刚到口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悬在半空的手也不自在收回。
「啊,话说回来,」也许是想打破此时压抑的气氛,许裕沅忽然提高声调,「我今天见到他了。」
「什,什么时候?」程衿诧异。
「就我从东川过来转公交的时候,碰到一个猥琐大叔摸我屁股,然后去派出所报警就正好遇见他了。」
「咸猪手?!」程衿反应激烈,「没把你怎么样吧?」
许裕沅摆摆手,神情轻松:「他怎么可能把我怎么样?当场被我抓住送去蹲局子了呗,够他被人笑一辈子了。」
「你呀……」
许裕沅向来不爱在心里藏事的性格,让程衿很是羡慕。
「也算得上是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了,感觉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白痴样。」许裕沅提到陆南祁总归有些不爽,说话呛人。
「嘿嘿,」她突然不怀好意一脸奸笑地凑到程衿面前,「不过难怪你忘不了他呢,在那群面如枯槁的警察堆里,陆南祁真是算个大美人。」
「所以说好看的人都在一起玩,我和你也是。」许裕沅搂住程衿的腰,把脸贴在胸前乐呵呵笑着。
程衿看她不正经的样子也无奈笑了笑,终于算是打破了刚才沉闷的气氛。
许裕沅看似撒娇玩闹地把下巴枕在程衿肩上,脸上的表情却在程衿察觉不到的死角里透露出一丝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