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觉得好笑,笑问:“你今日好闲情!”
杜从宜站在院子里,试探问:“少东家今日请我来,是有什么事?”
连颂浪荡自在,靠在榻上,似没骨头一般,她从来不喊自己的名字,向来管自己叫少东家,其实只有他自己亲信才这个叫他。
他笑着:“并无什么事,只是请你喝杯茶而已。”
杜从宜听的好笑,多任性的人。而后觉得自己防备心过重,每次心里都觉得连颂找她都是为了干坏事。
这个朋友处的一点都不坦荡。
她和连颂一条绳上的蚂蚱,彼此都知道底细,就是将来有什么事发,也是跑不了的那种。
这种时候,还故作什么姿态。
故而她大大方方笑说:“可惜我是个俗人,并不爱喝茶,辜负了你的美意。”
连颂大笑:“那就喝酒吧,总有一样喜欢的。”
杜从宜进去后就坐在他对面,然后提要求说:“我倒是挺喜欢听那位崔行首弹唱。”
连颂越发觉得她有意思,只管笑说:“这个简单,翠微,去让崔娘子带着琵琶来。”
不过片刻间,那位女子抱着琵琶果真来了,杜从宜揶揄笑他:“我以为她是哪家坐馆的行首,结果却是你养的娇娘子。”
连颂笑着解释:“实非如此,是她自己惹了祸事,让人送到我这里避祸来了。可不是我养着的。”
崔行首垂首丝毫不敢插嘴,杜从宜并不十分懂这里的曲子,:“就唱上次的曲吧。”
说罢身边有美婢端着饮子进来,正值初夏,果汁盛行,她听着曲儿,坐在窗口吹着风,实在惬意。
连颂转头看她,见她倚靠在椅背上,窗外有风吹来,她微眯着眼睛,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光晕中,半眯着眼睛认真听曲儿,十分享受,仿佛午院里的微摆的绿牡丹,从容大方,美得有些不真切。
哪里是那些循规蹈矩低头敛首的小娘子可以比的。
崔娘子看着连颂盯着杜从宜出神,心中更是惊愕,等一曲终了,杜从宜果汁也喝了,曲儿也听了。站起身说:“谢少东家招待,今日十分尽兴。我这就要回去了,家里管的严,咱们下次见。”
连颂在她回头那一瞬收回视线,复又变成浪荡风流模样,笑着说:“改日,再请你喝酒。”
杜从宜大笑:“一言为定。”
她出门几步,然又回头问:“不知少东家可知,杭州寻常产业,作价如何?”
连颂登时被问住了,而后诧异:“怎么?你要杭州置产?”
她笑笑,眨眨眼:“未尝不可。”
连颂的七窍玲珑心瞬间活泛,笑着说:“这个好说,待来日,我路过杭州,替你打听一二。”
他说的是打听一二,其实已是认定她会去杭州。
她和所有官家小娘子不一样,她渴望自由,自己攒钱,有自己的想。
总之一句话,她不该被困在内宅。
杜从宜从这里出去,然后看了眼赵诚给的地址,没想到他买的铺子,居然在繁华处,而且时两间二层小楼,前门脸和后面院子完整。
来宝都惊讶说,这处宅子不论到什么时候都贵。
她这会儿满意了,那草包美人果真办事得力,才真的回家去了。
回去后惠安已经将房间里翻的乱七八糟。
她看着惠安翻出来张娘子的那口红木箱子,里面是张娘子的所有遗物,她不喜欢翻看旧人的东西,所以一年多时间从没有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