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不肯,一直陪到散席,再带她一块去看药学堂。
京城也少不了卖身为奴的事,短短几天就买到了十一个女孩,最小的才五岁,怯生生的洗着竹筛。其中也有胆大的,一个壮实的姑娘凑上来问:「总也记不住,想是学不好了。既然太医院都是男人管着,他们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们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为何还要学这些呢?」
「眼下记不住不要紧,多读多看就记住了。这位姐姐去年才碰,不多久就把这些书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小五将药书推回去,看着巧善说,「这些书,是姐姐们辛苦抄出来的,你们要爱惜。学医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赢谁,他们走在前边,不是说这条路我们就不能走了。只有先入了这个场地,将来才能和他们较个高下,你要想赢,就多努力。」
这不是自谦的时候,巧善点头,和气笑道:「你们还小,还有很多个年头可以学,学好了,能救别人,也能帮自己。远的先不说,至少学好本事的人,绝不会饿肚子。」
小五在学堂附近租了个小院子,巧善跟过去看。
小五和她说起孩子们的出身,这让巧善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想起了总是不放心她的小英,看着院子里的井,不觉走了神,落在后方。
「小心!」
小五想拦,可惜看到寒光再动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常竹君拿住。她心急如焚,喝道:「放开她,别找死!」
外边等候的刀疤子和阿代立马提剑冲进来。
常竹君没说话,院墙上的女人嗤笑道:「少打嘴仗,去告诉赵家禾,想保她的命,就提头来见。他知道地方,哼!」
常竹君挟着巧善往外退,蒙面的女人一动,小五认出几分,疑惑地叫出了声:「宝镜?」
巧善提醒道:「她不是,这是个纯粹的坏人。」
「呸!我才是廖宝镜,那阴阳人不要脸,偷了我的名字,又偷了我的身份。」
小五听明白了,磨着牙劝巧善:「你别怕,她们跑不了……」
女人冷笑。
巧善又说:「她身上这股味,和喜宴上的焚香一样,想是背后有人撑腰,带她们混了进去。」
「闭嘴!」常竹君恼道,「你想早点死吗?」
巧善将手抬高,将袖珍菜刀贴在她脸上,不急不缓道:「我怕什么?死了也会拉你垫背,杀不死你,至少能划花你的脸。想必你也不怕,你不就是靠着不要脸,才欺负到朝颜?」
「你,混帐!」
常竹君又怒又慌,想杀她又不能直接动手,气到挽了个剑花来吓唬。
巧善等的就是这一刻,高声喊「宝镜」,立刻动起来,右手拿着菜刀乱划,左手朝她大臂而去,拼尽全力往外推,脑袋尽可能地往左摆。
热血喷溅在脸上,脖子上。
常竹君喉间插着梅花箭,血涌如注,她捂着那儿,满目恐慌,想求救,一张嘴就是满口血,只能发出痛苦的咕噜,没多会就带着不甘和绝望朝后倒了下去。
刀疤子和阿代攻向前来补救的假宝镜,小五迎向巧善,生怕还有第三个杀手,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假宝镜功夫了得,他们应付得有些吃力。巧善担心她逃了,顾不上擦脸,对着木门喊:「宝镜,杀了她!」
廖宝镜从暗处走出来,再次抬起弓箭。
再见了,影子。
再见了,心魔。
好一阵没见,竟然在这时候出现,小五又惊喜又后怕,守着廖宝镜连声问。
宝镜摇头,不知道要怎么答,牵起胸口的红绳,把靉靆戴好,掏出帕子,也来帮巧善擦头和脸。
巧善笑道:「我没事,好着呢。」
她从招文袋里摸出来三把小菜刀,分给她们看。
一把比一把小,雕花少不了。
梅兰菊……少了刚才掉落的竹。
小五跑去捡了回来,巧善恳求:「晚些时候,你帮我埋了吧,挡过灾的,它尽职了,合该有个好去处。」
她摸着宝镜的手,宽慰道:「住回家里去吧。他要是放不下,再来找你,你就告诉他:我们不往外嫁,他要愿意,可以来入赘。空屋子多的是,家里有吃有喝,有兄弟有姊妹,和和气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