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这会,这姑娘还是这么大气,一塞就是一粒银。
门子也有惯用的跑腿,没一会就把事办妥了:有小丫头过来领着他们绕去江清院。
江清院冷冷清清,大门没人看守,再往里走,二门上也没人。敲了一会才有人拔闩开门,竟然是常满。
她认出了巧善,一脸不自在,叫赶紧进去。
巧善怕她多事,丢开前嫌,塞了一两给她堵嘴。
常满果然愿意给钱面子,在石桌那停住,不跟着往正房去了。
赵明听见传唤就丢下经书钻了出来,也要往正房去,此刻他就站在廊下,没有急着进去,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丫头将纱帘掀起又放下,不敢再催他,只通报「巧善姑娘来了」。等到巧善上了台矶,她赶忙把帘子带起,特地说:「太太说过,姑娘来了就赶紧进去。」
「多谢。」
赵家禾是男人,在院中等着,赵明盯了他一阵,走下来问话。
还摆少爷的款呢,跟他爹一个样。
赵家禾随口乱答,很是敷衍。
赵明有些恼,但又拿不出惩治人的气势,忿忿地拂袖而去。
他到里边去探望母亲,听她说到要他即刻写信去京里,揭发他叔父和姑父的罪行,立时坐不住了,跳起来喊:「母亲可是病糊涂了,我是晚辈,他们是长辈,我这样做,那是目无尊长丶大逆不道。便是曨弟,就算这些是真的,那我也不能……一家子骨肉,该戮力同心才是,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大太太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仍不免失望难过。
巧善在帮她擦眼泪,儿子还在那慷慨激昂背那兄友弟恭和亲亲相隐
除了大逆不道的罪,允许为亲人隐瞒其犯下其他罪行,知情而不揭发,合法。现在不行!算包庇或窝藏罪
。
她长叹一声,等到他住了嘴,才说:「你父亲死了,这里只剩了我,我这个母亲的话,你听是不听?」
「这……」赵明跪下了,认定是巧善和赵家禾从中挑唆,恨恨地盯着她。
大太太气道:「我教你十次百次,比不过他们歪一次,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
「母亲!」
「他们把你当亲人看待了吗?豺狼虎豹一般,冲进来打砸抢烧,还有你老婆,被逼得没法在这里立足。你爹死了,你连灵堂都不能去,要不是你舅舅他们及时赶来,我们早被逼死了!这就是你的好亲人,他们迟早要将刀砍到我头上,你若不想我死在你眼前,就立刻写好!不必出去,就在这里写,缺什么说一声,我去给你拿!」
赵明跪在那哭,大太太变了脸,冷声说:「我的命,能不能保住,全在你手里。赵明,你写,还是不写?」
她写的信,只能保她,那有什么用?可惜这个蠢儿子,永远不懂她的苦心,不明白家禾巧善的好意。
大太太强撑着下床,借婆子的搀扶走到了案前,要亲自磨墨。
赵明慌了,服了软,爬过来,把墨锭抢了过去,赶紧磨好,提笔照着母亲念的措辞,一字一字写下去。
他满脸是泪,不甘不愿。
这都是前世造的孽,今生还不尽了!
大太太悲不自胜,不想将巧善牵扯进来,用眼神示意她快走。
巧善跪下磕了个响头,小跑着出去了,到了院中才敢哭出声。
第78章做点坏事
他就在橘树下等着她,她想起了那一次来求情时,她太急太慌,被砖缝绊了一下,就是靠它扶住了自己。
这树,这人,以后怕是不得见了。
她回头再瞧一眼那纱帘,狠心说:「走吧!」
米面油都送给了那位好心的邻里,只剩了扁担和空篮子存放在门子那。走的时候,他们记得带上了,没走多远,身后竟然有人叫着骂着追上来,领头的还是个老熟人。
陆婆子一手扶腰,一手指着挡在前边的赵家禾,尖声招呼身边人上阵:「搜,快搜,别让贼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