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将本子收了,没有多话,只问他:「这脸是怎么了?」
说好的初六只递消息,初八才进来呢!
在一旁练字的巧善垂着头,哪也不敢看,恨不能把脸埋进桌子里。
「路上着急,让树枝给划了。」
这就糊弄过去了,他还嫌不够,又说:「那梧桐开得好,不想错过,凑上前看,不留神就划到了。」
他刚说完这句,翠珍和大太太同时笑了。
巧善又窘又想笑,放在桌下的手,紧扣膝盖拚命憋住。
大太太知道这里边有什么事,撇开不谈,问起来回路上,他一一作答。
「辛苦你了,回去好好歇着。那破园子,没什么好打理的,你只管安心休养。这几日有事要忙,过后我还有交代,再叫人去请你。」
他心焦如焚,急道:「太太,我有事相求,我们想……」
大太太清楚他要说什么,使了个眼色,抬手制止。
「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外边传来急报:「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家里出事了,差爷来拿人,要带老爷走。谁也拦不住,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子。」
家安连滚带爬往院里冲,三步过完台矶,直接跪在了门槛外,瞧见往外走的他,又惊呼:「家禾,你快躲起来,那拘牌上也有你的名字!」
翠翘搀着太太出来,催道:「好好说话,别乱喊乱叫吓坏人!」
家安气喘吁吁,匆忙咽了口水,再答:「阙家来人,告到县衙,说阙五阙七都是被咱们家的人给杀害了,上边来的大官手里有确实可靠的证据,这就下令来拿人。还有,那彭兰青的爹娘也去捶了鸣冤鼓,说他家姑娘的病好了,一清醒就指认当年是老爷强奸杀人,幸好她命大,只是昏死,这才保住性命。」
「什么!」太太很快回神,叮嘱他,「你去找周二郎,叫他赶紧写帖子……」
家禾在旁提醒:「太太,我听说周县令摊上了事,自身难保,这才有巡按下访。我去吧!」
这是大太太最想听到的话,但又实在惭愧,为难道:「你……行吗?」
家禾笑道:「行不行也得去,拘牌上有我,民不与官斗,不敢做逃犯。」
大太太感激不已,点头道:「家禾,家里有我,外边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他要的只有这句,点头,转回去找寻。
她挨着门帘呆立,忧心忡忡在看他。
他朝她点头,扬起嘴角一笑,再是一个苦着脸的「求饶」,无声说:我错了。
他转回去,拽起跪地的家安,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匆匆地走了。
太太望着院子里的人,沉着脸下令:「没你们什么事,不要凑在一块说闲话。」
她朝翠翘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去把他们叫来,我有事要交代。」
「是。」
太太回屋,顺手牵上巧善胳膊,柔声说:「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