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澜清醒着见到春枝的时候,不免有些自责,“长安王他……”
春枝不想跟长安王再纠缠。
但霍峥这次不仅拿出了续命丹救他,还亲自去找回生花,这等恩情一旦欠下,春枝便很难再跟霍峥划清界限。
春枝知道宋安澜要说什么,“兄长不要多想,他愿意帮忙找回生花再好不过,至于其他事都等兄长好起来再说。”
宋安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咳嗽起来。
宋婉儿守在兄长身边,轻轻拍着兄长的背部帮他顺气。
宋安澜咳了许久,才缓过来,婢女端着黑如墨汁的汤药进来,他端起来便一饮而尽。
春枝端起桌上的蜜饯碟子,递到宋安澜眼前。
宋安澜捡起一颗含在嘴里,将满嘴的苦涩压下去。
赵大夫和梁大夫每天都围着宋安澜转,续命丹的效用固然好,他们又是施针又是用药的,也只能暂缓宋公子的病症,只盼着那些贵人早日找到回生花,好让宋安澜药到病除。
转眼又过了七日。
续命丹的效用即将耗尽。
霍峥一去无音讯,随着宋安澜缠绵病榻,整个宋宅的人都变得沉寂起来。
宋婉儿开始昼夜不歇地守着兄长。
春枝行走越发不便,她想陪着宋婉儿,宋婉儿却担心她累着。
宋婉儿这几天仿佛长大了许多,“我答应了长安王要好好照顾你,若是他回来看到你累了瘦了,我要怎么跟他交代?”
春枝道:“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守着兄长,也会累垮的。”
宋婉儿道:“我这人最受不得累了,姐姐放心,我惯会偷懒,就算守在兄长榻前,我也常常打盹的。你别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已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春枝劝不住宋婉儿,只能先安抚好宋宅上下。
霍峥离开的第十日,宋安澜感觉自已大不好了,将春枝和宋婉儿都叫到榻前,开始交代后事。
“我走之后,宋家的资产你们姐妹二人一人一半,春枝若是不要,你那一半可以转赠给长安王,就当我托他照顾两个妹妹……”
宋安澜一开口,宋婉儿就绷不住了,泪落如雨。
宋安澜对春枝说:“当初救你,是偶然。明知你是长安王要找的人,仍旧将你留在宋宅,是我有心算计……”
他连说话都很是吃力了。
长安王虽尊贵无比,但他要争那个至高之位,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商贾之家在官宦贵族眼中上不得台面,但是没人会嫌钱多。
长安王也一样。
春枝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哑声道:“无论如何,都是兄长救了我。”
所以,不管宋安澜是有心算计,还是无意为之,春枝都不会计较。
宋安澜笑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咳嗽了起来,抬手捂着嘴,又咳出血来。
“兄长……”
宋婉儿泪如雨下,连忙拿帕子给兄长擦手。
她哭着说:“我给兄长擦擦,擦干净就好了……”
“生死有命,婉儿……不要太过伤心……”宋安澜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串钥匙递给春枝,“这是宋宅私库的钥匙,婉儿天真纯良,我怕她被人骗,她那一半也先交给你来管,等来日、等来日她觅得良人……你再拿出来给她做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