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里,交错的秋风中,天色依旧暗淡。
枕边人睡得尤其香甜,她浓密的乌发覆去枕上,竟是铺彻了半边床。
梁昀醒的很早,他不动声色凝望着她沉睡中的脸,凝望了许久,才悄然起身。
掀起层层幔帐,梁昀竟一眼瞧见了迎枕上贴着的一个小小喜字。
不足他掌心大小的喜字。
似乎成了二人昨夜的唯一见证。
没有宾客盈门,更没有长辈祝福。
往日梁家权势,哪怕再小的宴会,前院也是热闹非凡。只有昨日,冷冷清清,宾客十不足一。
梁昀以往并不在乎这些虚名。
可却也明白,他们二人间的这段感情就像这红纸,见不得人,不见天日。
就像是自己往后的人生一般。
盈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惹醒。
她从锦衾中钻出头来,眼睛艰难的撑开一道缝。
看到男人整理衣裳的身影,她才后知后觉这是梁昀上朝的时辰。
盈时犹豫着,不知自己究竟要不要替他整理衣裳?
自己好像不是他妻子,为何要接过妻子的重担呢?
盈时想了想,最终还是缓掀绣衾,刚打算起身,梁昀已是听到声响转头过来。
他那双乌沉沉的眸光落向她,白日里,他似乎又恢复了那副克己复礼的长兄模样。
“吵醒你了?”他道。
盈时摇摇头,便又听他道:“天色还早,你接着睡。”
他的嗓音带着微微沙砾般的感觉,叫盈时睫毛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
第50章妻子
梁昀走的很早,很安静。
才是四更天,灰蒙蒙的天色,他便穿戴好衣冠,连小厮也没跟来一个。
盈时坐在床头,昏昏沉沉的依旧将醒未醒,并未起身去送他。
耳畔听着廊下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听着那脚步声一点点消失不见,盈时才又重新埋头钻回了被褥里。
如今她与梁昀的这曾关系,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比方说韦夫人,老夫人,各种琐碎的事儿,如今轻易也不会再来烦扰盈时了。
谁也不想见到盈时过去。
她自己一人躲在黑漆漆的被褥里,连呼吸都是闷热的。狭小的床帷间里,昨夜二人还是分被子睡的,两层被子堆挤在一块儿,盈时从被自己捂的滚烫的被窝里钻去了隔壁梁昀的被子里。
他人走的早,被窝里已经很凉了。
盈时深深嗅了一口气,竟似乎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干干净净的清香,一如梁昀这个人一般模样。
她嗅了嗅,好像也并不讨厌。
盈时浑身疲惫的紧,腿上酸,腰上也酸,懒洋洋的什么力气都没,索性什么也不去想,打了一个哈气才继续睡觉。
她这一睡可是睡了许久。
久到日上三竿,太阳升起来了一大片,照的满地橙黄。
盈时才慢吞吞起床洗漱,去用早膳。
早上婢女从大厨房端回来了一笼蟹黄汤包,一叠豆乳,一叠芙蓉莲子羹,一碗鸡茸虾仁粥回来。
蟹黄汤包小小的一个,皮薄陷厚,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蟹粉汤汁。
都说行房事是男人亏空,到了盈时这儿盈时饿的眼睛发花,她心里嘟囔着自己莫不是被梁昀采阴壮阳了?一面心无旁骛埋头苦吃,吃下了一整笼汤包也觉得没吃饱。
盈时吃完蟹黄包,左手边一碗豆乳羹,右手边一碗鸡茸虾仁粥,正吃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