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烦躁地扯了扯颈边的一圈绒毛。
刚一拉扯,又险险回过神来,她特意做了这件新衣,绒毛遮盖颈项,就是不让旁人看出来,她没有男人的「喉结」。
可是……将才高宴,高宴是不是说她是女郎?
柔骨散实在霸道。
顾淼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只觉昏昏噩噩,半梦半醒。
直到高檀一脚踢开了房门。
顾淼一看,这似乎不是她的房间!
屋中央果然摆了一个硕大的浴桶,里面盛满了清水,尚馀一丝丝热气,似乎不全然是凉水。
沐浴!
顾淼登时清醒了一二分,望着浴桶,吓得肝胆俱裂,脑中犹如弦断。
她再次挣扎翻身,欲往下跳。
可是高檀已然按住了她腰侧的细带,似乎要帮她解开。
她想大喝一声,开口却是虚弱无比:「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这,这成何体统!」
浑身绵软无力,顾淼不由心急如焚。
住手!
她挣扎着要去拉他的手,高檀仿佛一愣,却真顿住了动作。
顾淼心中一喜,还来不及舒一口气,却见高檀垂眉望她一眼,眼中沉如寂夜,似有暗星掠过。
静默须臾,他忽然抬手又扯住了她衣侧的腰带,指骨突起,利落地,干脆地扯断了那一节可怜的赤色腰带。
「那又如何。」她听见他低声说。
顾淼倒抽了一口凉气,高檀疯了!
她竟不晓得,在高檀眼中,兄弟之义,知音之交,竟是如此……如此,放浪形骸!
他竟真要帮她脱衣!帮顾远脱衣!
高檀疯了!
「檀兄!」
顾淼情急之下,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短暂地压制住了柔骨散的效用。
她使劲全力,霍然侧身。整个人扑通一声跌进了屋中的浴桶,水花哗啦啦,几声大响,溅了满地。
她宛如落汤鸡一般,泡在了桶里。冰凉的水温似乎真地一时遏制住了身上难耐的滚烫。
她的衣衫都还好好地,全须全尾地裹在身上。
水声响过之后,室中格外幽静。
顾远在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