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自信了,或者说,是自负。”展君白收起报纸,“这样也好,让她知道,江月楼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角色。”邱名似乎有疑问,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抬头飞快看了展君白一眼,又低了下去。“有话就问。”邱名鼓足勇气:“司长,按照您和江月楼的关系,他对您一定是信任且不设防的,您如果在喝茶的时候动些手脚,他江月楼几条命也不够死。”“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真的是个不错的朋友。我欣赏他,不想亲手沾染他的血。”展君白喝了口茶,倚靠在沙发上,颇为惬意,仿佛说得不是一条人命。邱名没搞懂这是什么逻辑,依然有些不解。展君白笑了起来:“况且,依他和江胜男的关系,斗起来才更有趣。一旦有一方败了,大戏的高潮就来了,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一回邱名懂了,看向展君白的视线充满了敬佩。夜里,江月楼约展君白到茶馆询问申请抚恤金的事。展君白沉吟片刻,回答道:“这件事我不敢打包票,但我会尽力帮你跟委员会争取。一旦通过,我尽快拨款给你。”“谢谢展兄。”江月楼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凶手有眉目了吗?”江月楼摇了摇头:“还在查。对了展兄,赵璟明承认身份前有没有和你聊过什么?”他仍觉得赵璟明身上疑点重重,而他认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便是展君白。“江兄莫不是怀疑我?”展君白把玩着茶杯,玩笑起来。“展兄多虑了,我只是疑心赵璟明的身份。”说到这里,展君白收敛起笑容,向他凑近了一些,问:“你怀疑他不是三爷?”“我怀疑,他背后还有人。”“哦?你怀疑谁?”“还不确定,但设这个圈套的人不容小觑。如果救援再晚几分钟,我大概是没机会再和展兄坐在这里品茶听风了。”展君白给江月楼续了杯茶,语气中带着安抚:“也许是江兄命该如此。”江月楼将茶水一饮而尽,叹道:“我不信命,我只信自己。”“经历这么多,江兄还是一样的脾气。”“展兄又何尝不是如此?”展君白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给江月楼斟茶,两人同时举起了茶杯。送别展君白,江月楼不想回家,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余之堂。“余之,我有事找你。”他瞧见陈余之正在锁门打烊,扬声引起他的注意。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江月楼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设这个圈套的人就在我们身边。或者说,起码对你我都很熟悉。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算准了楚然的性子,算准了楚然会带琉璃到余之堂来,甚至算准了你会收留她。”陈余之听着这些假设,神情不觉凝重起来。“的确。甚至琉璃这个人选都是故意设计的。”“她之所以笑容像可盈,是为了软化你的戒备。”陈余之默然,点了点头。“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像昨天那种情况,也许还有很多。以后再发生危险,先自保,再救人。”江月楼望着天上明月,嘱咐着。“换做是你,也如此?”江月楼看着他,摇了摇头:“不一样。我是警察,那是我的责任,你没有义务冒生命危险,懂吗?”“不单只有警察才有责任,医生亦然。”两人对视着,都明白彼此心中的坚持,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一击未中,虽然死了不少警察,但关键目标毫发未伤,令江胜男很不满意。她回复展君白虽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但内心已经非常焦虑。她随意地靠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摊着杂乱的资料,暴露了她挫败的情绪。她拿起一份份资料仔细查看,但每一份都令她失望,没好气地随手扔在地上。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轻轻将它拿起,终于来了兴致。照片上的女子看起来是像个舞女,满身风尘气,正对着镜头卖弄风姿。“这是白金波的妻子?”身旁的男跟班躬身回答:“不完全算。她之前在百乐门陪舞,后来白金波替她赎了身,他们一起住了七年,但一直没有办理结婚手续,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江胜男捏着照片思索了一会,随手将照片对着男跟班飞出,吩咐道:“把她的喜好,常去的场所确定一下给我。”男跟班利落地接住照片,点头离去。她靠在沙发上,身子舒展,慵懒地点燃雪茄,开始吞云吐雾,嘴角扬起一抹算计的微笑。